這麼一個融着他們夫妻骨血的女兒,裴宗時常不知道要怎麼疼愛才好。
對女兒,裴宗一萬個舍不得,一萬個放不下的心。
别說他們夫妻就這麼一個女兒,就算他們夫妻孩子三五成群。裴宗也舍不得把把裴幼溪嫁出門。
這是他的第一個女兒。
他和鹹嘉濃情蜜意時,迎接的第一個孩子。對他們來說意義是不同的。
柳鹹嘉趴在床上,懶洋洋地問裴宗,“我先前進來時,聽你說牧善。他怎麼了,你讓人去打聽他?”
裴宗手掌細看綢緞般的墨發,溫柔的親了親。笑道:“沒什麼。乖乖心善,她能從長淮趙府逃回義州太守府,牧善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如今他被趙玺視為叛徒,逐出門下。阮阮看着不忍心,托我幫幫忙。”
柳鹹嘉妩媚的臉上想起女兒,多了神性般的慈悲。她本就漂亮,天生端妍絕倫。如今神性清貴,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清冷感,混着裴宗的味道,多情極了。
裴宗一時移不開眼,半晌才抓了杯冷茶吞咽。柳鹹嘉話聽一半沒有了,不由得戳了戳他。“然後呢?”
裴宗腦子轉了半晌,才道:“哦……牧善去程修府上拜訪了。”他心不在焉,還是沒頭沒尾的話。
柳鹹嘉不由得用後肘拐了拐裴宗,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說點我不知道的啊。牧善去程修府上了,然後呢?”
柳鹹嘉一翻身,就被裴宗抱住。裴宗埋在她香氣迷人的肩頸道:“沒有然後了。那牧善既然自己有法子建功立業回到趙玺身邊,就無需我操心了。”
“好沉。”柳鹹嘉推開裴宗,攏着衣服坐起來:“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同阮阮用晚膳呢。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别總是這麼荒唐。”
女兒丢過一次之後,柳鹹嘉像是被吓掉了魂。每天都要多看女兒幾眼,夜裡才睡的香。
不放她去陪裴幼溪吃飯是不行的。晚膳不見,夜裡柳鹹嘉必要摟着女兒去睡的。
裴宗噓長歎短,一時間覺得女兒格外多餘。躺在床上靜靜消火許久,他也起身陪裴幼溪用晚膳,收拾穿衣。
夫妻二人在一間室裡各忙各的。偶爾閑話。
柳鹹嘉挽着鬓道:“打聽到牧善去程修府上做什麼了嗎?”
裴宗穿着靴子道:“刺史府上守的固若金湯,我的人不好進去。打聽不到什麼消息……”
義州太守府和刺史府互相提防,牧善去做什麼了裴宗隻能靠猜。
裴宗道:“九耳既然耳想讓我舉薦趙玺入朝,我這邊不點頭。估摸着他的部下就去找程修了。”
裴宗覺得趙玺現在的處境尴尬。非忠非奸。
趙玺若真想投誠歸順,朝廷隻怕還要掂量他的分量。
反正裴宗是不信的。
趙玺為了娶裴幼溪,真能低這個頭不做趙逆?
趙逆及其部下屬于不可怠慢,免成隐患。但也不必過多重視這個反賊,朝廷要怎樣處置還未可知。
如果是這樣,裴宗反倒對趙玺有些失望。
作為父親,這樣的趙玺無疑是深情的。裴宗本該贊賞。可作為男人,裴宗還是更欣賞敢為天先的趙玺。耽溺于兒女情長,如此色令昏智的趙玺……
裴宗眉頭緊皺。
柳鹹嘉過來撫平丈夫的眉川,她道:“别苦着臉了。小心阮阮見了你害怕。”
裴宗眉宇驕傲得意,他說:“我的女兒素來以我為天,哪裡會害怕。”沒有什麼比小女兒的仰慕,更讓男人驕傲了。
“貧嘴!”
柳鹹嘉挽着丈夫胳膊,在偌大的義州太守府裡穿行。隴西規矩不大,義州女眷裡數她頂頭,在太守府,沒有人敢用異樣的眼光看柳鹹嘉。
反倒人人稱贊太守夫妻,恩愛和睦。
裴幼溪繡了一下午的鞋墊,手有些酸痛。她習慣做事一次性做完,要不是惦記着每天午後母親都會來陪她用完膳,提前出來布菜。
裴幼溪恨不得今天一口氣做完三雙。
裴幼溪剛布置好菜品,就見父母一同來了。柳鹹嘉容光煥發,看着與平日格外的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
裴幼溪道:“娘今天氣色真好。”
裴宗若無其事坐下,柳鹹嘉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嗎,我們家阮阮小嘴越來越甜了。”
裴幼溪真心道:“不是奉承娘!”她是真的覺得柳鹹嘉今日面色紅潤,有種說不上來精氣神,讓人心神向往之。像是美人兒被開了光,今日的娘親格外漂亮。
裴宗開口道:“食不言寝不語。”
裴幼溪被裴宗親手舀的一碗西湖蓮子羹堵住手,她美眸大睜,誰剛開始用飯就先喝湯的?
爹娘今天怎麼都怪怪的。
難不成是趙玺又做什麼了,讓爹娘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