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雙帝昏庸貪婪,隴西各部心思諸多。這世道他看不慣!
九耳先生歎息道:“如今我們隻能盡量幫你遮掩了。可這消息實在遮掩不了幾天。趙都侯,趁這幾天快逃吧。”
苟活殘餘的馬賊部下看着朝夕的馬走了,紛紛跪在後面送瘟神。既是為自己苟活一命慶幸,又是為趙玺離開感到松了一口氣。
碧雲無霞光,清透澄亮的天美的像一幅畫卷。
烏孫族載歌載舞慶祝,古老的吟調,祭祀豬牛羊。讓這個部族看起來原始又充滿野性。趙玺像個功臣一般被迎回來。十幾顆頭顱被趙玺要了過來送給他們當祭品。
趙玺挽着頭顱的發纏在一起,像地獄閻羅一樣走進部落時。鼓點慶祝的更密集了。
趙玺翻身下馬,卸下铠甲污血,接受清竹雨露撒身。他閉着眼,輕盈的水珠灑在臉上,充滿清新的味道。
人群中,趙春文和妻子福景園歎了口氣,互相攙扶着回房了。
部落族長單手行禮叩拜,“趙都侯!多謝您對我們的照拂庇佑。我們舉族上下感激不盡。”
趙玺沉聲攙扶起他說:“不必如此。烏孫王是你們王,他行事雖有不妥,卻也是為了你們考慮。七皇子來隴西了,他若貿然出兵救自己人,隻怕不日朝廷的大兵就壓過來了。到時候處處焦土,你們才更不能自保。”
“我孤身寡人,是最适合幹這件事得罪人的事的。無論是朝廷也好,皇後也罷。左右我已經是大逆不道的趙逆,讓他們盡管再來問罪好了。”
烏孫族族人跪了一片,含着感激發誓:“趙都侯放心!您對我們的好我們銘記在心,爾今、以前、以後我們的誓言都不變。您的父親母親就是我們的父親母親。隻要我們族中還有一人活着,就有父親、母親一口飯吃。無論誰來,哪怕是烏孫王,沒有趙都侯傳令,我們也不會讓任何人帶走您父親、母親。”
趙玺微微笑了,他說:“你們銘記在心就好。”他警告的看了眼衆人,下馬去了父親母親住處。
妻子抱怨族長,讓他把瓜果送進去,“你說這些幹什麼。明知道趙都侯以前沒把父母送過來時,對我們也是這樣掏心掏肺。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圖這個的。”
烏孫族把最好的食物水果乘上,族長嘿嘿笑道:“我這不是順着玉哥兒的心嗎。”
部落上下誰不知道趙都侯就是這麼個冷冰冰的性子,好像什麼事都是交易一樣。大家聽的耳朵都起繭了。可誰能不為趙玺的剛猛感動。
族長耐心教妻子說:“玉哥想和我們劃清界限。是因為他如今名聲不好,他越強調和我們是交易。将來他兵敗我們就越安全。——誰能責怪我們屈服在趙玺淫威下照顧他父母呢?畢竟連朝廷都害怕趙玺。”
“玉哥兒的好我們知道就行了。記在心裡比什麼都重要。但為了部落,我們要時時刻刻強調和玉哥兒隻是交易。”
房間裡昏暗無比。趙春文沒有點蠟,他和兒子對面而坐,隻是問他:“你如今打算怎麼辦?”
趙玺說:“我大約是走不了招安的路了。爹娘孩兒不孝,這一年半載怕是不能成家立業了。我邊關斬下馬賊的事我朋友會幫我瞞些時日,我大約要出去逃幾年,避避風頭。過些日子再回隴西來。”
趙春文沉吟說:“這麼說你這次回來就是專門來叩拜父母的嗎。”
趙玺說是。
趙春文凝視着他:“後悔嗎?”
趙玺低頭艱澀地說:“兒子不後悔,兒子隻是遺憾。”
“你有什麼好遺憾的?”
“我遺憾……我沒有娶上心愛的姑娘。爹爹,我是真的喜歡她。可是,我是她眼裡的趙逆。這一生我都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趙春文笑了,說:“看來你還是後悔了。”
趙玺道:“不!”他斬釘截鐵地說:“爹!我不後悔。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當初我看不慣雙帝重賦,是您告訴我看不慣這世道應當自己上,而不是等着别人出頭。既然要忍着氣,就要忍順從些。”
“我看不慣!所以我反抗了。我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過。”
“若不是我勇敢去做了。我永遠不知道義州地界有這樣清澈漂亮的小姑娘。兒子見她第一眼就喜歡,兒子喜歡她的性子,喜歡她的一切。我想要讨她做妻子。爹,我若懦弱連認識她機會都沒有。”
“一想到我是因為敢為天下公才認識她的。我覺得就像老天爺在獎勵我似的。我相信隻要我源源不斷的為百姓出頭,老天爺一定會心疼我。他一定會給我最好的結局。”
趙玺叩頭道:“兒子遺憾,是遺憾這兩年不能娶到她了。”在趙春文的目瞪口呆下,趙玺斬釘截鐵地說:“可兒子相信,有朝一日兒子一定會娶得心上人。抱得美人歸。”
“……隻是,不免這兩年對不起爹娘。讓爹娘看不到我成家立業了。”
趙春文啞然失笑,指着趙玺笑了半天,說:“你啊,真是個混賬小子。誰家有女兒,遇上你這樣的纏郎豈不是要頭疼一輩子。”他搖頭不已。
趙玺說:“我認定了她。我隻想要她。”
這一生不管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