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
蒙朝霞歎了口氣,落寞地走了。
傅泓之收拾好一屋子狼藉,淅瀝瀝的冬雨下的更加密集,窗外,縮成一團的小黑貓對着玻璃喵嗚喵嗚叫。
傅泓之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打開窗,小心翼翼把它抱到屋裡。
“噓,别叫。”
花斐不喜歡小貓。
小貓乖乖地閉上了嘴,躲在傅泓之懷裡瑟瑟發抖。
傅泓之找了個紙箱,将小貓放進去,敲開了桑臨淵的門。
天亮時,雨已經停了,氣溫低,陰冷處結了冰。
傅泓之早早起來,沏了兩杯咖啡,打奶泡在花斐的杯子裡拉了一朵含苞綻放的玫瑰花,康忻片掰成了兩半,又拼在一起,維持着“心”的形狀。
九點,咖啡已經涼透了,傅泓之實在忍不了,起身敲花斐的門。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傅泓之滿滿熱情有些沮喪。
桑臨淵跑步回來,走廊就聞到了咖啡香,徑直進來,狗鼻子四處嗅:“嗯,咖啡,三明治,煎火腿......”
桑臨淵夾起火腿,卷進口中:“你可真是中國好室友,花土匪都不在家還準備兩份早餐。”
“不在家?”
傅泓之天剛亮就起來了,花斐比他還早?
“嗯啊。她每兩個月回一趟家,給他爸送藥。”桑臨淵望望窗外雲腳低沉的天,“風雨無阻。”
姨媽生日的正日子,傅泓之趕去SKP買了件披肩當禮物,出來一眼看到對面公交車站站着一個人,套一件修身橙色呢子外套,高挑纖細的身材,清冷的氣場,沒戴圍巾,沒戴帽子,紮起來的馬尾在風中飛舞。
旁邊的人恨不得把頭和四肢都縮進大衣裡,隻有她一邊跺腳一邊翻手機,手指貼在手機上,細細的,白白的,讓人看了打哆嗦。
花斐在床上烙了一夜餅,實在煩躁,暗夜中走了四五公裡,徒步到這來搭郊區公交。
支援過的醫院發過來一個疑難病例請花斐會診,等車的功夫,花斐一頁一頁地浏覽。
20分鐘了,她的手指僵得生疼,風一刮,更是刀割了一般。
看完病曆,和那邊約了線上會診時間,她把手機塞進兜裡,手舉到嘴邊,哈了哈氣,一條圍巾遞到面前:“自己圍還是我幫你?”
花斐咬了下後槽牙,眼中蓄起一把利刃,誓将來人戳成個馬蜂窩,結果沒來得及發射,雙眼反被一雙幽深黑亮帶着笑意的眼睛捕獲,畫地為牢将她困住。
“你哪位?!”花斐斜乜了他一眼,“滾!”
“你可以叫我雷鋒。”傅泓之把試圖跑開的人扯到站台邊,圍巾套到她修長的脖子上,特意系了一個越扯越緊的雙套漁人結。
“好了,”人多,推搡之間,傅泓之大着膽子牽住花斐,她的手冰涼冰涼,他不得不“得寸進尺”,扭着放進口袋裡。
“去哪兒?送你。”
花斐沒理他,左手不罷休地撕扯。
“走啦!”
花斐垂着眼看傅泓之打的結。
“送你回家。”
“誰要你送!”
花斐罵着,冷不丁擡手,對着傅泓之手背就是一口。
尖牙利口,懷着巨大的惱怒,幾乎咬到傅泓之骨頭裡。
傅泓之吃疼,手雖還扣着,力道卻松了。
公交車進站,人群呼啦一下都往車裡擠。
花斐跟一條魚一樣,瞬間不知道滑哪兒去了。
正當傅泓之四處找尋花斐的身影,一團灰色的球直直朝他腦袋飛過來。
等他揭下圍巾,花斐一隻腳登上了車門。
車緩緩駛過,花斐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花文祥住在遠郊,開車隻要四十分鐘,坐公交卻要倒三趟,曆時一個半小時。
出了城,公交發車間隔越發長,得虧旁邊有賣烤紅薯的,花斐得以借着火爐取取暖。
徐植情場失意,喝了一夜酒,哭着喊着要去鄉下修複受傷的心靈,傅泓之繞了十幾公裡接上他,一同往郊外去。
天地肅殺,路上沒什麼人,隻有光秃秃的樹枝和枯黃的草搖曳在凄風冷雨中。
徐植醉眼朦胧,看不清整個世界卻對路邊的美女相當敏感,虎軀一震,“我不去姑媽那了。”
“少來,”傅泓之拍了他腦袋一下。
“你看。有個小姐姐在路邊,”
徐植說的聲情并茂,“這麼冷的天,小爺我最是憐香惜玉,怎麼舍得小姐姐受苦?”
“行。”傅泓之答應,車速卻不見減低。
“那你停車。”
“不停。”
“你不停我怎麼下去?”
“跳下去!”
“你讓我跳車?”
傅泓之握着方向盤,淡淡然,“有勇氣追小姐姐,沒勇氣跳車?”
“跳下去會摔死的。”徐植倒回座椅上,“你忍心看着你帥氣的表弟摔死嗎?”
“摔殘了小姐姐送你上醫院;摔死了,小姐姐給你收屍,怎麼算你都不虧。”
徐植怨念地看着傅泓之:“哥,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女魔頭惹你了?”
“除了你沒人惹我。”
“我不信,”徐植聳鼻,從後視鏡裡看到後座上一件羽絨服,标簽還在上面,他怪叫起來,“呵,我說怎麼不待見我。是不是有了女朋友,重色輕弟了?”
他伸長身子,将衣服和裝衣服的袋子夠到手裡:“羽絨服,鹿皮手套,羊絨圍巾,啧啧啧,真齊全。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一把年紀,喜歡一個人,談一場戀愛不是很正常?”
徐植狗腿地将嶄新的女士衣物重新塞回袋子裡:“你看你一個和尚都開葷了,我一風華正茂的......”
傅泓之瞪了他一眼,徐植眨巴着眼:“放我下去,我發誓,我這次一定隻送溫暖,對小姐姐發乎情止乎禮......”
“喏,你不停車,我就告訴姑媽和奶奶,說你有女朋友了,看她們不煩死你。”
“吱嘎......”
威脅有用,傅泓之看了一眼後視鏡,打輪掉頭,絲滑地停在了離美女幾百米遠的地方。
徐植下了車,對着後視鏡将頭發捋得油光铮亮,不忘勻出一隻眼瞄着不遠處的美女,瞄着瞄着動作開始僵硬。
距離最近的時候他沒看窗外,這會看清楚了。
徐植的花斐PTSD全線爆發:“呸不是小姐姐,是女魔頭。趕緊走,我不要看見她。”
傅泓之撐在方向盤上,偏頭:“真不願意見到她?”
徐植一臉堅定:“不願意,打死也不願意。”
“行,”傅泓之丢出一件大衣:“那你打車吧。”
車子無情地離開,徐植抱着衣服,蹲在路邊,小樹枝畫着圓圈咬牙切齒:“搶我表哥,毀我家庭,畫個圈圈詛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