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息發了出去,她覺得自己好像出了口惡氣似的。
有點期待陳曉會怎麼回複她。
衛茵從外面回來,滿頭大汗,往黎晚桌上扔了包薄薄的塑封袋,看見她的時候愣住了:“哎喲。”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挺好看的,你以後也買點衣服吧,别總穿那些運動服了。”
黎晚笑了笑沒接這句。
安全褲是學校門口買的,質量一般也不貴,小小一條,黎晚穿上後心裡總算踏實了點,把對她而言過短的裙子想象成熱褲。
從廁所出來她看了眼手機,沒有新消息,陳曉沒理她。
總這樣。
從去他家門口喊他,到小靈通,再到換成手機,一年複一年,陳曉總不理她。
五條消息裡回一條就能讓她樂呵好半天。
在一起以後倒是多了點,大概發過去五條能收到三條回複,偶爾還會收到他主動發來的問候。
比如說5号那天給她發的“國慶節快樂”。
“走麼?”王芷瞄了眼時間,收拾好背包站起來,扭頭看見發呆的黎晚,忽然想起來她還沒吃飯,“晚,你真不吃點東西?要低血糖的。”
下午有全系大課,這會兒該走了。
黎晚搖搖頭,從書架上抽了兩本書塞進書包裡,拉上拉鍊,背到了背上:“我不餓,再說也來不及吃了。”
“我這兒有餅幹。”張媛從抽屜裡抓了一把星球杯,從後面拉住黎晚的書包,給她塞到了旁邊放水壺的側袋裡,“萬一低血糖了你就吃。”
“謝謝。”黎晚抿了抿嘴,她覺得自己這兩天說謝謝快說破嘴皮子了。
“客氣什麼呀。”
四個人一個系,兩個班,上大課的時候喜歡并排并走路過去。
之前黎晚一直覺得這樣太擋别人路,不太好,今天卻難得覺得安心。
被人包圍着,好像能避開風。
走進教學樓,走廊上反常地站着一群一群的人,四個人正疑惑,張媛第一個踏進了教室,進門就怪叫了一聲。
“我去,好熱!”
階梯教室的空調壞了,冷氣開不出來,教室裡人又多,每個已經坐下的人都是一副絕望的表情。黎晚跟着走進去,被一股人海帶來的熱氣劈頭蓋臉地悶了一臉。
大電扇一下一下地轉着,于事無補。
連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
張媛嘀咕着:“空調壞了也不換個教室,兩小時怎麼熬啊。”
“隻能熬啊,”衛茵伸手一指左邊第七排,“坐那兒吧,就那邊有個四連空位。”
黎晚吸了吸鼻子,朝她們說的地方走過去。
有點悶。
她感覺到輕微的暈眩。
落了座,黎晚把下巴擱到桌子上。
王芷坐在她右邊,看了看她:“你臉色不太好。”
“不要緊,”黎晚說,“我歇一會兒。”
她很堅持,王芷歎口氣,拍拍她的肩。
秋老虎當頭,人又多,就連邢老頭走進來的時候腳步都頓了頓。
“空調壞了,換不到大教室,将就下吧。”他把帶過來的文件夾往講台上一扔,打開麥克風,“外面乘涼的可以回來了啊,準備開始點名。”
中午才過,正是最熱的時候,教室裡跟蒸籠一樣,每多走進來一個人都仿佛爐子底下多加了一塊炭。有幾個男生大概是剛剛打球回來,那一身熱量幾乎能化為實質,像是雙倍的炭。
好熱,也好悶。
黎晚閉了閉眼,腦子開始嗡嗡作響。
她伸手往桌鬥裡摸了摸,從背包的側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星球杯,打開吃了。
甜膩的巧克力味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
餅幹落下肚,堵住了,好像有點消化不良。
“陳威。”
“到!”
“江辰。”
“……”
“江辰,”邢老頭擡起頭,皺眉問,“人呢,又沒來?”
“邢老師,”右側第五排座位上有個男生舉起手,懶洋洋地說,“江辰請病假啦!”
“這個月第幾次了他?”邢老頭好像挺生氣,“回去告訴他,别以為成績好就能為所欲為,我的課他要是再不來,考滿分我也不給他過——下次讓他補假條過來!”
“是——”
拖長了音的回答,然後傳來悉悉索索的悶笑聲。
“這個人是不是都沒來過幾次啊?感覺老聽見他點名不在。”張媛記名字的功夫很不錯,“不知道哪個班的,真牛逼。”
“你不知道?”衛茵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大二的,上回我去輔導員那邊,聽見另一個輔導員在說他,這個叫江辰的好像從考進來的時候就一直是第一名,績點在三分以上。”
這門課隔年開一回,大一大二得坐在一起上課,右邊那一群幾乎都是大二的人。
她們學校的績點不是一點一點攢的,是倒扣制,上過的課越多分數越低,到畢業的時候就是最終分數。
大二還能保持三分以上,就是幾乎沒怎麼被扣過。
門門課高分結課的意思。
“三分!真牛逼啊……”是張媛的聲音。
黎晚迷迷糊糊地聽着,有點羨慕。
她一直都羨慕那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學好的人,她就不行,分數都是一步一步靠題海堆出來的。
“黎晚。”
黎晚渾身一個激靈:“……到!”
前一晚她沒睡好,今天又沒吃東西,本來就神思恍惚,這聲“到”的音調控制得不好,起高了不說,還破了音。
安靜的階梯教室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聲,以右側為最。
黎晚的臉“唰”的紅了。
“笑什麼!”邢老頭氣鼓鼓地一拍講台,“都還有沒有點當師兄的樣子!”
“哦——學妹啊。”笑聲又弱了下去。
邢老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繼續點名。
黎晚把頭埋到桌下,臉紅得要爆炸。
王芷摸了下她的頭發,側了側身,幫她擋了下四周的視線。
她們計算機系本就男多女少,這些無聊的男生簡直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調戲學妹的機會,探究的目光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