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這種時候,大家就會無比後悔,為什麼當初學的不是文科。
畢竟計(算機學)院女性稀少,這樣的項目攤到她們頭上的概率非常大。
計院女生有多少呢?
不誇張地說,少到上大一大二聯課的時候,女生加一塊都湊不滿兩排。
比如邢老頭的課上就特别明顯。
這天她們四個從宿舍出來的時候晚了,好在上過幾次課,碩果僅存的女生彼此之間認了個臉熟,大家很有默契的給她們留出了四個湊在一起的位置。
黎晚進門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大二男生慣常聚集的地方瞥了眼,一下沒看見江辰那張好看到突兀的臉。
又沒來麼?她眉頭輕蹙。
心裡忽然有些後悔,那天那頓最後的午餐……在餐桌上應該向他讨教一下學習秘訣的。
雖然彼此的聯系方式都還在,但貿然去問這個問題似乎不太禮貌。
有事找你沒事不聯系的那種綠茶閨蜜似的,怪怪的。
黎晚感到惋惜,但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隻能遺憾地坐下。
大學的知識一下變得多、廣、深,老師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填鴨式地按着頭給學生灌輸,更何況學生和老師見面時間太長,距離變得遠。
她需要盡快調整自己的學習方法,否則漸漸力不從心。
在入學之前,黎晚對計算機并不了解,報這個專業一來是因為陳曉想報,二來也是聽父母說高新技術行業未來更好就業。
來了S大之後才聽見那些“碼農猝死”、“IT宅男皆秃頭”的玩笑話,半真半假的,對這行多了些了解的同時,也漸漸發現自己的不适應。
十月下旬了,期中考就在眼前。
再熬兩個月就是期末,她有種緊迫的焦慮感。
S大允許學生們轉專業,但首先要有個好成績。
黎晚沒想好要不要換,她對這個專業沒有任何感覺,說不上喜歡或是厭惡。
可是念書這件事上,她并不想輸。
邢老頭出了名的愛點名,每節課必點,人又嚴格,偏偏自己到得特别晚。
他還沒來,教室基本已經坐滿。
江辰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大教室的,他今天居然穿了身黑西裝,裡頭的白襯衣沒系在褲腰裡,露出圓弧形的下擺,帶着幾分桀骜不馴,面色淡然地踩在一部發着藍光的平衡車上,炫酷地打了個拐,徑直駛向過道,在階梯前停下。
黑色的西裝下擺随着他拐彎的動作翻飛,整個人活像個……
黎晚想,這樣的江辰其實什麼都不像,他就像他自己,但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突然,也隻冒出來三個大字,鑲着金邊。
鋼鐵俠。
Iron Man。
就這種未來科技加金錢氣息加帥氣加精英的感覺,好像隻有這三個字才能一言以蔽之。
隻可惜稍微瘦了點。
階梯大教室裡二百多雙眼睛同時看到了他旁若無人地下車,手提着平衡車走上台階,在某一處空位上坐下。
沉默橫亘在教室内,不知道是都被他的行為帥到了,還是被驚到了。
黎晚一看,江辰坐下的位置邊上兩人正是那天一起吃飯的男生。
李成和趙一鳴。
大概是提前幫他留好的位置。
她挪回視線。
張媛最愛八卦,已經小聲嘀咕上了:“我去,這誰啊?也太炫酷了吧……”
衛茵從後排探過頭:“應該說是嚣張。”她是個正直好學的古典主義“好學生”,對這樣的做派顯然很不屑。
“說不上吧,邢老頭還沒來呢,”王芷說,“要是當着邢老頭的面這麼來一出我就敬他是條漢子。”
“當着邢老頭面這麼玩那也太誇張了……”張媛吐着舌頭說,“你們說這人跟那個天天不上課的江辰比究竟誰更嚣張一點?”
“他吧?”衛茵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說,“畢竟都說江辰成績很好?”
黎晚聽不下去了,輕聲道:“他就是江辰。”
“……”
“……”
“……不上課的那個?”張媛問,“晚晚你認識他啊?”
黎晚點點頭,猶豫道:“……算是認識吧。”
王芷:“我收回剛才的話,我現在就敬他是條漢子。”
“我的哥诶,”李成對着剛坐下的江辰目瞪口呆,“你今天這是玩哪出?萬衆矚目啊!”
江辰滿身皆是風塵仆仆,沒好氣地對李成翻了個白眼回去。
“辰兒今天是不是見客戶啊?”趙一鳴對江辰在忙的事情顯然更了解一些,問道,“趕得這麼急?”
“見客戶沒那麼急,我都算好時間了的,誰知道回來路上接到江悅的求救電話,”江辰說起這事就有點來火,“說下午随堂測驗,要借我去年的高數筆記一用——結果怎麼樣你們知道嗎?我好不容易翻箱倒櫃的給她找到了去年的筆記,剛準備送過去,走到半路上她又說拿了别人的筆記看,用不着了。我可真想打死她啊我!就這事害得我飯都沒吃。”
要不是為了這事,他能直接踩平衡車來上課嗎?
這張臉就夠紮眼的了,他可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出風頭的興趣。
“奇了怪,”李成說,“誰的筆記能比得上你的水平?用别人的還不如用你的呢。”
“那我哪知道。”江辰不太高興。
“讓你寵壞了吧?”趙一鳴揶揄道,“也是,有個這麼漂亮的妹妹,換我也得寵着。”
“放屁!我倆從小就不對付。”江辰越想越氣,咬牙切齒的,“不行,晚上我得找她把筆記要出來看看,要是質量不行我就打死她。”
江辰做的筆記,通常隻有他自己才看得懂。
高數筆記是去年的時候,正值高三的江悅提前跟他預定了幾門“是個大學生都要學的課程”的筆記,高等數學就是其中之一。
他為了她,特地在高數課上寫了份詳盡到“弱智都能看懂”的筆記,就準備今年她上大一了給她送去。
然後呢?
為了她做了詳細版的筆記,還包送貨上門,誰知道送到半路被退貨,這事是個人都不能忍。
再說他脾氣又不好。
“不對付還成天跟她身後盯着那幾個蒼蠅呢?口是心非了吧兄弟。”李成笑眯眯地戳了戳他,唯恐天下不亂,“诶對了,你想到怎麼收拾那小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