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動筷?”姬秋雨放下茶杯,擡眸瞥了她一眼,笑道,“難不成還要我為你布菜?”
柳青竹垂眸,避開她的目光,道:“不敢。”
語畢,她拿起筷子,在桌上巡視了一圈,最後有些遲疑地夾了片青菜。
對面的人輕輕地笑了兩聲,問道:“你怕我下毒?”
“并無此意。”柳青竹擠出一個笑容,說着就要将青菜喂進嘴裡,突然一雙筷子伸了過來,将到她嘴邊的青菜夾走了,柳青竹擡眼,隻見姬秋雨将那片青菜放進了自己的嘴裡,朝她笑道:“你且放寬心,本宮既要你好好活着,便不會再害你。”
柳青竹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兩人雖然有着相似的眉眼,但姬秋雨的雙眸似乎有着攝人心魄的能力,能穿透人的内心。她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姬秋雨擡手,為她沏了壺茶,用一句話打碎這沉寂吊詭的冷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柳青竹順從接過茶水,鄭重道:“洗耳恭聽。”
姬秋雨嫣然一笑,娓娓道來,将兩人的思緒扯向遙遠的黃沙古漠。
“精絕古國,生于大漠,擅長騎射,精通巫蠱,雖為附屬國,常年納貢,實則并未臣服于大周,邊境地帶水火不容,兩地子民,向來勢不兩立。”
“一朝冬寒,精絕國吃了敗仗,無奈之下,精絕女皇向先皇請求和親,為表誠意,遠嫁之人,正是女皇最為寵愛的三公主。此戰之後,精絕三公主便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女皇此舉,看似無奈,實則另有遠見。在此之前,女皇一直有意将皇位傳給三公主,可其子、其兄狼子野心,奪權之路暗潮洶湧,為避鋒芒,将三公主送往中原,此乃是高明之舉。”
“三公主嫁入大周,冊封寒妃,為先皇誕下一女。大周與精絕國不同,女子被束縛了手腳,困頓高牆之内,相夫教子,争風吃醋。”
柳青竹聽出了她在講誰,立馬端坐起來,而姬秋雨面色不改,隻是低頭喝了一口茶,仿佛在講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故事。
“翺翔之鷹,不甘做籠中之鳥,寒妃不堪寂寞,終日郁郁寡歡,于是做了場假死戲,丢下年幼的女兒,孤身一人回了母國。”
“臨走之前,為像母國表露忠心,聯通宮中太醫,取她親生孩子的心頭血制成精絕心蠱。”
“奈何事與願違,精絕女皇早已去世,皇朝更疊,長兄繼位,兄弟姊妹互相厮殺,寒妃不敢争搶,雖能保住性命,卻日日提心吊膽,不得安生。”
“其實女皇送嫁之時,将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了寒妃,這樣東西,同時也是她長兄日夜所尋、能讓皇位名正言順的證物。”
姬秋雨重重地放下茶杯,擡眸看向對面已是面色慘白的美人。
“此物便是傳國之寶——螭紋壁。”
“而寒妃回國之時,并未将這件東西帶走。”
說到這,柳青竹後背一涼,有些膽寒,不敢再往下聽了,可她更不敢堵住姬秋雨的嘴。
“如今寒妃死生不明,精絕國王從未放棄搜尋螭紋壁,而這傳國之寶,最有可能遺留之處,便是靈隐公主府。”
待她說完,柳青竹已是冷汗涔涔,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感覺項上人頭不保。
姬秋雨摸了摸她冰涼的手,笑問道:“害怕麼?”
柳青竹笑不出來,以客套話應付:“方才殿下所言,青竹一句也沒聽清。”
姬秋雨頓時笑出聲來,将手收回,道:“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
柳青竹悄悄瞥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告訴自己這些是為了什麼。
下一瞬,姬秋雨伸手過來,将她杯中已涼的茶水倒掉,再上了壺熱茶。
“那你呢?”
柳青竹一頭霧水,問道:“什麼?”
姬秋雨面上再無笑容,眼中是觸目驚心的冰冷。
“你既不是精絕國的細作,那你來此,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