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被逗笑了:“這孩子的性子到底随了小舒,他剛剛應該是認出我了,向我打招呼的時候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被我捕捉到了。”
南知忽然問栀子的生日:“說起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你過過生日,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栀子語氣平靜:“是薄荷死掉的那一天。”
一句話,讓南知沉默良久。
栀子笑着:“不用沉默,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麻木了。”
“南知,我真的特别特别高興能認識你和葉子,你們将會在我漫長的一生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又是一年春,晃眼間不知多少時光從指縫中溜過,斑駁了匆匆過往。
春雨打在醫院的窗戶上,南知透過窗戶看着窗外嫩綠的新芽和停在窗框上躲雨的春鳥,微微歎了口氣。
南知扭頭對站在窗邊的南忱吩咐:“小忱,我時日不多了,準備後事吧。”
南忱搖頭:“爸,你别胡說。”
南知笑着擡起手摸了摸南忱的頭:“我有感覺,我時日不多了,我快下去陪你母親了。”
待南忱走後,栀子推開病房門走進來。
栀子面無表情說風涼話:“聽說你時日不多了,我特地來看看。”
南知被她這表情逗笑了:“是啊,我能感覺到,我大限将至,栀子,我葬禮那天你可别紮着雙馬尾哭得稀裡嘩啦。”
栀子抽了抽嘴角:“怎麼可能?”
她看着南知臉上的皺紋:“你現在老得真難看,但我卻無能為力……巴德蘭茲的目的或許就是這個。”
南知安慰栀子:“别難過,生老病死是世間常态,人總逃不掉時間流逝,我不過是即将開啟新的旅程,别難過。”
栀子悶悶應了一聲:“嗯。”
南知擡起蒼老的手摸了摸栀子的頭:“你還是和當年一樣漂亮啊。”
侄子低頭看着白發蒼蒼的南知:“是啊,但你現在可看不出一點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倒是老氣橫秋的。”
南知輕笑起來:“沒辦法啊,老了。”
他轉過頭問栀子:“沐葉她走了多久了?老了,記不住事了。”
栀子輕聲回答:“她走了五年了,和鹿鈴一起走的。”
“到頭來所有人都很幸福,除了你們,真是不知該如何評價。”
栀子看着南知逐漸平緩的心電圖:“我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安心睡一覺吧,我會找到下輩子的你們的。”
“好。”
話音落下,心電圖發出刺耳的滴滴聲,徹底變成平線,昭告着南家曆史上最偉大的家族南知的死亡。
窗外的雨停了,在窗框上躲雨的春鳥向着露出一角的太陽振翅高飛。
栀子的手輕輕覆上南知的雙眼,輕聲給他還未離體的靈魂祝福。
“祝福你,我的舊友,願你往後平安順遂,心想事成,你的靈魂永不褪色,你的未來永不消散。”
“對了,其實這麼多年來,你在我心裡的形象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我很高興能見證你和葉子最耀眼的時光。”
她看着病房裡護士們進進出出,扭頭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