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休息時,鳳長太郎将我昨天做好的卷子改了改,要求我進行訂正的同時又給我發了份試卷。
對上我崩潰的眼神,他細聲細氣地溫和解釋,明天就是周末,可以多做一些題。要想進步就得積累錯題和經驗,錯的多了自然就會了。
人家本來就是做白工,我感謝都來不及,哪裡敢甩臉色。更何況我向來吃軟不吃硬,對這種溫溫柔柔,慢聲細語的男女生都沒有抵抗力,隻能含淚告别幸福的周末時光。
臨近周末大家心情總是放松一些,具體就體現在不到四點,教室裡就空了一大半。
作為值日生的我和另外一名男生提醒其他放學還未走的同學将座椅倒放桌子上,方便我們打掃衛生。
十多分鐘後,地闆就光亮地能照出人影來,我拎着垃圾桶去倒垃圾,并和那男生打招呼說他可以先走,不必等我回來。
垃圾處理站的位置比較遠,靠近後山的小樹林,在遠離教學樓的另外一端。
這裡偏僻寂靜,平常少有人來。我将分好的垃圾按照要求分類放入。
雖然太陽還沒有下山,四周的熱度已經退卻,傍晚的風了夾雜着不那麼美妙的味道。即使垃圾處理站的垃圾每天都有清潔車運輸出去,味道依然很重。怪不得我提出去倒垃圾時,那男生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
隻不過這個味道……我皺了皺眉,從不遠處的樹底下撿了根樹枝,走近可燃物垃圾箱,用手捂住鼻口,在裡面扒拉着。
剛才那個味道,我絕對沒有聞錯,絕對是動物屍體腐爛後發出的氣味。
如果是人……我自己都被這驚悚的想象激得脊背上的汗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要是被扔掉的話,估計隻有被扔到可燃垃圾中,送往焚化爐裡燒得隻剩下骨頭渣。
然而扒拉了半天仍然一無所獲,難道是我猜錯了。正當我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垃圾箱時,身後傳來男生喑啞的嗓音。
“藤原真子,你在做什麼?”
我扭頭,向日嶽人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他的身後探出兩個小腦袋,一個酒紅色,另一個則是一片烏黑。
酒紅色小男孩和向日嶽人簡直是等比例放大,應該是他的弟弟。而黑色頭發的小男孩年齡稍長一些,我上次研學在劄幌見過,日吉晃,日吉稔的兒子,日吉若的侄子。從他們還穿着冰帝幼教部的制服來看,應該是剛放學不久。
與向日嶽人五官相似的小男孩對上我的眼睛,又瑟縮回去,将臉藏在向日嶽人背後。日吉晃則對上我的眼睛絲毫沒有躲避,烏色眼眸歪着頭定定打量着我……和手裡的樹枝。
救命……一副尋寶的模樣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裡翻找半天,結果還被不太對付的人看到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面面相觑,沉默良久,我扯出一個令人比較信服的理由,“有東西不小心弄丢了。”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還要在垃圾箱裡找?”向日嶽人挑了挑眉,一邊說着一邊挽起襯衫袖子,露出白皙卻很結實的手臂,一副要來幫忙的模樣。
怎麼敢勞駕他纡尊降貴來翻垃圾,我連忙阻止,“沒有很重要,可能沒有丢,我再回去找找。”
“是嗎?”向日嶽人狐疑地看着我,滿臉不相信。
這家夥果然有動物般敏感的直覺。我點頭如同小雞啄米狀,隻想要讓他快點離開這裡。
樹林間有陣陣風過,他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皺眉道,“什麼味道?”
向日嶽人生活環境單純,肯定沒有分辨出來,我幹笑兩聲,“也許是垃圾的味道,這個地方在風口,味道不好聞,還是快點走吧。”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能聞到風裡夾雜着的一股又一股的難聞的味道。不是從垃圾箱裡發出的,而是從後山樹林深處散發出來好像死老鼠一樣的腥臭腐朽的氣息。
如果面前是日吉若或者忍足侑士等其他人,我也許會委婉暗示他們去看看。但是向日嶽人這個行動向來比思考快一步的單細胞生物,我還真擔心出什麼差錯。
何況還帶了兩個小孩子,萬一看到什麼,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好吧,快點離開,你沒有聞見你身上一股味道嗎?”向日嶽人不再多疑,将目光投向我,裝模做樣地用手虛掩了鼻子,嘴上十分嫌棄道。
“哪有,我明明隻待了幾分鐘。”我強忍下額頭上蹦出的青筋分辨道。
向日嶽人卻不再搭理我,隻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身後的兩個小孩如同小尾巴一樣緊跟着他。
我松了口氣,跟着他們走了幾步,心裡盤算着要怎麼樣才能不留痕迹地請學校保衛科的工作人員來檢查垃圾處理站。
走進教學樓一側的陰涼處,向日嶽人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部長,怎麼了?”他簡單回應了兩句,然後側頭看向我,向我揚了揚掌心的手機。
“藤原真子,拜托你件事。”
還不到五點,校園裡已經空空蕩蕩,基本上沒有什麼學生。一大一小兩個幼崽跟随我亦步亦趨,一路沉默不言,乖巧得很。
我遵循向日嶽人臨走之前交待我的任務,将這兩個孩子帶到冰帝網球部。向日嶽人自己則有個學生會的緊急會議要開,腳步匆匆離去了。
斜觑了一眼身旁的人類幼崽,那個天天跟吃了炮仗一樣的向日嶽人居然會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弟弟,真是讓人意料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