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無邪不問緣由，立刻洗耳恭聽，不但聽，也看。

他聽到的是風雨聲、林嘯聲、雷鳴聲，看到的是孤燈、床榻和陰影。

“那裡是不是什麼都沒有？”蘇夢枕又問道，他從楊無邪眼中得到了答案，輕蹙起眉，“罷了，無事。”

可他的态度絕不像是無事發生，以至于楊無邪懷疑自己是不是來晚了一步，沒能聽到看到蘇夢枕想讓他知道的東西。

但現在蘇夢枕不願說，楊無邪也不會多問。

和來時一樣，他悄悄從暗道離開。

而蘇夢枕端着方才喝空的藥碗沉思不語，時不時關注一眼床榻。

自楊無邪進屋後，幻覺就消失了。

如果那是幻覺的話。

——白樓可查到的，能無聲無息緻人幻覺的毒藥有四十二種。

但沒聽說過有哪種藥可以讓蘇夢枕看見另一個自己。

——蘇夢枕從不穿紅衣。

可是方才，伴随着窗口奇怪的球狀閃電映出的光亮，他确實看見了一個穿紅衣的蘇夢枕跪坐在他的床榻上。

病入膏肓，對外界毫無反應，像一縷幽魂披着隻剩一口氣的皮囊。

垂頭散發，挺直了铮铮傲骨，像一支瀕死頹敗伶仃又凄豔的紅梅。

面對這樣的幻覺，蘇夢枕隻是很冷靜地喚來了楊無邪。

然而就在楊無邪踏出暗道的那一刻，紅衣蘇夢枕竟然憑空消失了。

也就在楊無邪喚出那聲“公子”的時候，蘇夢枕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句話。

“無邪……”紅衣蘇夢枕的聲音混在風雨聲、林嘯聲、雷鳴聲中，愈發虛無缥缈，好似從天外傳來，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他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