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其餘五人皆松了口氣。
一顆重石沉沉落下,化作輕飄飄的風,暫時吹散了幾分憂慮。
【歡迎回來。】帶着少有的輕快,餘瑾說完,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穆曉,二人皆看出彼此相同的心緒,默契地笑了。
蔺昕在後面和宋柳庭說話,密集又活躍的話語讓宋柳庭有些應付吃力,并沒有注意到前面那兩人的異樣。
賀微蘭說她已經和伏寤說過這事了,得到的答案是随意。
雖然模糊,但也肯定。
直覺告訴賀微蘭,伏寤或許需要涎咀的力量做些什麼。
【拖得越久越危險,薛逸,盡快。】賀微蘭待在伏寤境内,似乎是出于力量和力量之間的克制,她暫時沒有遭到體内那股力量的反噬。
【好,我和雲婳說一聲便啟程。】薛逸那便熄了聲,看來是去做準備了。
【微蘭,你在窺天之眼得到了什麼回應?】餘瑾直搗主題,畢竟這才是賀微蘭和薛逸冒險去天機閣的目的。
明顯沉默了幾瞬,才再度傳來賀微蘭的聲音。
【我沒法直接說出來,你不是有一位朋友可以操控魂體嗎,我需要她的幫助。】
餘瑾沉吟:【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賀微蘭輕咳了兩聲,也沒有力氣再多言了。
穆曉和公孫芷的聲音幾乎同時撞進餘瑾的大腦:【誰的幫助?】
餘瑾眉心抽動了一下,似乎是被二人不約而同的聲音震得有些不适,但仍舊面色如常:【你們也認識,任辭玥。】
修士的記憶力很好,幾乎是餘瑾剛說出人名,任辭玥那日清冷的面容就印在了二人腦海中。
【她也活着?】剛脫口而出,公孫芷就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些多餘,轉而道:【她能操縱魂體是什麼意思?】
餘瑾眸色微黯:【隻要能進入雲天九境并活着出來,必定能得到‘禮物’,這句當年吸引了無數修士向而往之的話,大家應該沒忘吧?】
雖然得到的回應隻有沉默,但餘瑾知道他們都還記得。
畢竟當年第一次進入雲天九境,也是被此吸引。
隻是得到‘禮物’的代價,是他們第一次僥幸逃離,而第二次進去後才深刻體會到。
【她也一樣。】餘瑾簡單地講了離開雲天九境時發生的事情:“其實她的靈體受損太大,按理來說是醒不過來的,但休魂木留住了她一部分靈體才不至于連帶着魂魄也破滅。”
【她的性命已經和休魂木系于一體了,休魂木能做到的,她自然也會因為聯系的加深而獲得休魂木本源的力量。】
操縱魂體隻是其一,具體能将休魂木的能力發揮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任辭玥自己的能力了。
【死裡逃生啊,那看來她的運氣還不錯。】大抵是和雲婳溝通過了,薛逸抽空插進話來。
餘瑾不可置否:【或許吧。】
她們這些幸存者說起來每個都是死裡逃生,但除了淬魂重生,還有什麼代價呢,他們都不得而知。
她甩掉腦海中的悲戚想法,話鋒一轉:【隻是此方天地太大,尚不知如何尋她。】
【先去昭都吧,或許這場盛宴,也同樣吸引了她。】公孫芷給出建議。
餘瑾點頭,幾人擱下聯絡,各自忙碌。
“這裡的氣運也快消失了。”餘瑾低聲喃喃,放遠的視線穿過被白雪覆蓋的長街,掃過每個民衆,灰敗之色比比皆是。
一旦萦繞于此的王朝氣運消失,邪祟湧入,這裡很快也會變得和先前的邗莒一樣。
僅剩空城一座。
穆曉同她并肩走着,聽到她的歎息,餘了也隻能哀慨一句:“你我縱有通天之能,也不過蒼生爾爾,即便預知的了他們的未來,也無法阻止那必然之勢。”
“可若這些并非天禍而是人為呢。”
穆曉沉默,這一路過來,他自然也有所察覺,但他還是多提了一句:“且知豈非天禍也……”
“怕是二者皆有,來勢洶洶。”餘瑾玩笑似的接上了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咱們得加快腳程進京了,有了這入宴的通牒,咱們便可不必如此謹慎了。”
穆曉知她意思,朝後頭那兩人喊了一聲。
宋柳庭似乎是受到了這十年‘管控’的影響,雖然有着金丹的實力卻也隻是徒有其表,内裡的靈力早已被壓制的僅剩不到三成。
實在是做不到長距離的瞬移。
穆曉帶着他跟在餘瑾身後,餘瑾則帶着被她一手刀打暈的蔺昕。
如此高速的移動,僅到練氣期的蔺昕是頂不住的,如果不把人打暈,再施以術法相護,蔺昕恐怕會因為五髒六腑被擠壓所導緻的窒息或是大出血而亡。
因此等蔺昕再次清醒的時候,人已經在京都的鄰鎮了。
至于為什麼不直接進入京都——自然是要營造長途跋涉而來的低階修士的形象,才不至于被盯上。
畢竟……
餘瑾即便是閉上眼睛,也能瞧見萦繞于空氣間的靈氣。
這是修士多的地方容易造成的現象。
按理來說,除了築基後期往上能随見這些飄忽不定的靈氣,大多築基中期下的修士是沒有如此清晰的感知的,但出于餘瑾特殊的雙瞳,這些對于她而言幾乎可以用映入眼簾四個字來表達。
也因此說明,距離京都越近,碰到的修士就越多。
這種現象在凡間并不合理,畢竟每座城池都會有靈界派下來的修士駐守,修士在凡界太多太密集會對凡界造成一定影響,因此無論這影響是否好壞,凡入下界的修士都得受到一定管控。
可不對勁之處就在于這裡非但沒有駐城修士來對其進行管控,更是變本加厲地允許修士販賣弄出來的靈界之物給凡人。
萬一有不軌之徒直接囚禁凡人進行歪門邪道的試驗,那後果不堪設想。
種種不好的預想在餘瑾腦海中盤踞,她用力閉上眼睛,默默抵抗冥淵帶來的影響。
但也難怪冥淵會借此歪曲她的思路,畢竟混亂是既定事實。
一切都在崩亂,原有的秩序不知何時被打破。
自上而亂以至于下亂不休,餘瑾覺得越靠近京都,一種強烈的感覺就越來越清晰。
他們似乎在逐步接觸着這個世間不為人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