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最終松口,勉為其難給這個扶不上牆的獨子一絲期待,隻道:“慈幼局的事我會上奏給聖上。”
趙澤意外驚喜,平素趙大人從未對他的功課,有過一絲一毫的青眼相待。不成想,卻被趙棠梨一個對仗不工整,沒什麼典故的策論,改觀了。
“近來你的功課倒是有精進,不過科舉就在眼前,當真想好了?”
趙澤又聽趙大人說起來替考之事,剛才還在玩笑的臉,瞬間嚴肅起來,跪在趙大人跟前:“兒子不孝,卻也知坦坦蕩蕩,才不枉為人臣。”
眼見趙大人的臉色變不對,摸着自己的傷口,就有打人的打算。
在趙大人拿起策論砸人之前,趙棠梨搶先開口,“父親,哥哥年歲尚小,今年未曾中舉,便等下一屆,下下屆,隻要趙家還在,能夠請當世大儒指點一二,時間長了,哥哥總能考上的。”
“隻要榜上有名,什麼官運是趙家給不了哥哥的呢?”
趙大人咳嗽兩聲,對于崔相明面上救治,實際上虎視眈眈的行徑一清二楚。
崔謝兩家始終不肯接受趙家的站隊,更多的是想瓜分了去。
“何人耗得起?”
趙大人隻能将希望寄托在趙棠梨身上,死馬當做活馬醫。
趙棠梨往跟前一跪,素淨的模樣與從前大不相同。
趙大人:“棠兒,近來為何如此樸素?”
“女兒最喜歡的是從太原府送來的首飾,制作精良又獨具特色,女兒每每佩戴出去,都能讓長安城的貴族女子羨慕了去,但如今太原府已經許多沒有送過來,看的過眼的東西了。”
“太原府慕氏商行的首飾?”
趙棠梨不多說旁的,趙大人生性多疑,即便是女兒說的也不會信,他隻相信自己親自查到的。
“父親,太原府的金簪步搖那是最好看的,旁的女兒都不要。”
“父親明明右遷戶部侍郎,我這首飾,難能越戴越普通了去。”趙棠梨嘟囔了一嘴。
慕家是趙夫人的娘家,無論如何都不會虧待了趙棠梨的。
趙大人:“我累了,你們先回去吧。”
趙大人趕走了兄妹二人,但門外秋管家。卻快步走進了屋内。
“慕氏商行的那不是慕沉家中嗎?慕沉那老夫子性子,商行的金首飾能好看?兄長我還是覺得,妹妹你佩玉最配你的氣質。”
“哥哥回頭去給你去詭街淘些好東西,讓你瞧瞧你哥哥的眼光,自是頂頂好的。”
趙澤滿面紅光,說起來詭街,口感是熟悉的老地方。
趙棠梨:“哥哥似是想多了。”
趙澤還沒進自己院子,便看到趙夫人領着幾十個丫鬟婆子,将趙澤屋裡所有藏起來的玩意,乃至那些好吃懶做的家仆侍從都給攆出去了。
“母親!”
趙澤一聲哀嚎,恐懼似的看向趙棠梨,“你竟然對你兄長,卸磨殺驢?”
“哥哥可以不喜歡讀書,但不該去詭街,認識不該認識的人,做不該做的事。”
趙棠梨輕輕一彎腰,扯下來帶有趙澤身份标識的玉佩。
趙棠梨:“二哥隻管專心閉關一段時日,你那黑将軍,我自會替你照拂好的。”
趙澤長這麼大,就沒跟母親住過一個院子。
還是隻有一張闆凳,一張書桌,一個床的書房。
“三妹,此舉不可啊!”
趙棠梨看着趙夫人,拿着竹鞭子便來捏着趙澤的耳朵,趕趙澤去讀書。
趙家也不知還有多久的熱鬧?
趙大人救駕有功,關于慈幼局的奏書,批複的極快。
奏書遞上去的第二日,聖上便下了旨。
趙棠梨一連在家裡養了十多日,長安城便連下了十天的雨,屋外海棠都已經打彎了腰。
妙仙抱進來一盆栽,給盆栽拂拭了雨水,“姑娘瞧着相思子,在這雨季裡還生長的這般好。”
趙棠梨指尖捏住一顆紅相思豆,“這是從何處來了?”
妙仙:“門房說一位孟姓姑娘給大公子送的。”
趙棠梨疑惑:“玲珑骰子安紅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姑娘家送的?”
趙澤還有桃花債?
妙仙:“門房說是一個二九左右的年輕女子,看穿着打扮似是貧苦人家的姑娘,許是常年幹漿洗的活,手上都是紅腫。”
“送紅豆時女子哭的泣不成聲,隻說要轉交給大公子,大公子如今閉門讀書,門房不知該如何是好,便轉交到了姑娘這來了。”
趙棠梨:“派人追上去。”
妙仙應聲,“已經讓門房丁甲追了上去了,不久就會帶到姑娘跟前。”
沒讓趙棠梨等,那名送相思豆的女子便已經到了海棠苑,女子雖狼狽,但可見容貌豔麗,身材豐腴美好,嘤嘤哭的時候,身材還随着動作抖動。
“奴家紅豆,在西市做漿洗,公子曾在紅樓歹人手裡将我贖出,便将我安置在了西市,如今兩月不見公子,不知……”
彎着的腰身,展現出最佳的身姿,狼狽卻我見猶憐的臉龐,眼角兩行清淚。
這手段,前世她可用過不下百千遍。
對男子好用,對女子卻不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