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挨到暴雨停了,謝家這簪花宴才重新開始籌辦,難得在這多雨時節偷的幾日晴天,地上的濕泥,讓繡花鞋尋不到一塊站着的好地方。
趙棠梨将西市花坊裡,送來的相思紅豆都種在海棠花前,種滿了牆角。
自從那次趙浮岚支棚救人,搶了謝家施粥風頭之後,趙浮岚在長安城中的賢良之名更甚,如今世人總将趙浮岚和崔琰,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
一個是衆人都看好的丞相之子,即将在科考場上,大展身手的天之驕子。
一個是在暴雨之際,救濟貧苦百姓的女菩薩。
多麼登對。
可惜趙家卻不肯接這破天富貴,因為趙浮岚比起來任何人,都想讓趙家落敗。
“姑娘,去謝府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有了上次變局。
簪花宴的請帖,邀請了趙家的四姐妹,并不僅僅是原書中的,趙浮岚一人。
趙府門前,一輛馬車,還有一人兩馬。
謝玄晖給他的駿馬配了新的馬鞍,還牽了一匹新馬,馬鞍與他馬上的是一樣的。
馬匹高大俊逸,器宇軒昂。
見到謝玄晖,趙家四姑娘肉眼可見的提快了步子,嘴角上揚。
但隻見謝玄晖在看到趙家姑娘們後,立刻翻身下馬,将馬繩遞給趙浮岚,大大方方的,絲毫不畏懼世人言語。
“之前你說要出城去采買藥材,有匹馬會比馬車方便出城許多。”
“這馬是從塞北來的,長在草原上,與北慶郡王一道歸長安的。”
他如約而至,卻不是為了之前,與趙棠梨的約定,接她去簪花的。
趙浮岚猶疑的拿着缰繩後又放下,“阿玄,這般好的馬匹恐是烈馬,不适用于我。”
越好的馬,性子越倔。
謝四皺巴這一張臉,選不到出氣口,隻得挑撥離間道:“三姐姐,怎麼一點都不如你所說,謝公子瞧起來對你并不上心。”
當朝也有男子簪花的習俗,謝家的簪花宴自然邀請的,不僅僅是女子,趙棠梨隔着一條街道的晉王府敞開着門,一輛八駕的馬車正停在門口,謝家該是邀請了晉王的?隻是晉王不喜見人,不知道會不會去?
晉王府邸前,卧着兩隻幼型獵犬。
趙棠梨開口:“既然二姐姐不要,不若小将軍轉贈給我,我倒是喜歡馴服性子烈的馬匹。”
謝玄晖皺眉,想她為了和趙浮岚争個高下,居然命都不要。
衆人看向她,大姑娘先阻止:“棠兒,馴服烈馬不是玩笑。”
“想必小将軍這烈馬贈與二姐姐,必定是馴服過的。”
是馴服過,但不是為了趙棠梨馴服的,是讓馴馬人拿着帶有趙浮岚氣味的物品,将其馴服的。
隻認趙浮岚一個主。
謝玄晖記仇,記得不久之前趙棠梨剛大放厥詞,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如今倒是要他的馬了。
他斜睨着趙棠梨,“你若能馴服這汗血寶馬,可轉贈給你。”
“不過不可借助外力,也不可過分的傷我這馬。”
“不過你若輸了,要我出手相救,日後你便自甘為奴為婢。”謝玄晖看向她,打定主意,嬌滴滴的趙棠梨,是不會有馴馬的本事的。
趙棠梨今日穿得淡雅,素色的衣裙,青絲素簪在棗紅色的駿馬面前,顯得格外醒目。
靠近馬匹,趙棠梨用手梳着馬的鬃毛,待到馬基本上穩定,沒有排斥自己的心動後,趙棠梨抓住了馬镫。
幸虧這馬,原是謝玄晖給趙浮岚準備的。
馬镫設置得不高,即便以趙棠梨的個子,也能夠憑借着馬繩攀上去這汗血寶馬,不過是費力了一些。
她費力的拽住缰繩,讓自己能夠穩定的坐上去。
謝玄晖看馬沒有拒絕她,稍有些吃驚,駿馬一般都是越好的馬,性子越烈。
趙棠梨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近來所作所為愈發奇怪,膽子倒是越來越大。
但謝玄晖也沒有打算認賬,總不能真的憑借着坐在馬背上,便将他從宮裡讨過來的馬,轉贈給趙棠梨。
“方才坐上去而已,如何叫做馴馬?”
謝玄晖抱胸,看着馬背上努力找穩定,艱難坐直身子的趙棠梨。
趙棠梨拉着缰繩時,倒也有一番樣子。
趙家大姑娘先道:“三妹妹下來吧,這馬這般高,太危險了。”
“祖母和父親若是知道,要着急了。”
“三妹妹,你若想騎馬,不若讓澤哥兒給你尋個師父,先教一教你。”
趙棠梨是騎過馬的,不過卻是城破逃難的時候,被人帶着騎馬。
說要教她騎馬的人,也被眼前的謝玄晖,一箭射死在馬背上。
烏衣巷本不該有平頭百姓的,但自從晉王府,開始廣納寒士之後,便門庭若市。
連帶着整個平康坊都熱鬧起來。
一個身形瘦弱的讀書人,踉踉跄跄的在街道上,手裡拿着一個尖頭的木棍子,朝着趙棠梨的方向徑直紮過來。
未等趙棠梨在馬上回頭看,馬便已經驚了。
此人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