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在盤着他的核桃,不知在這裡看戲多久了。
郡王看到她的眼神四處遊離,像是在尋人,問道:“你在找誰?”
“還是怕人瞧見你進了謝世子的書房。”
謝世子?
趙棠梨打量周遭建築,這才發覺謝府主家的院子,是不設矮牆的,故而謝玄晖才會随機将她拉進這裡。
可是謝世子也沒有瞧見人。
“這兒可不是書閣。”郡王等着趙棠梨的解釋。
郡王手裡盤着的三個核桃,輕輕用力,核桃便碎掉了,果實被輕松取了出來。
“謝家說這核桃,是嶺南進貢之物,我瞧着甚是不錯,趙姑娘可要吃?”
留着玩還是毀掉,不過一刻的念頭。
趙棠梨提起裙擺跪地效忠:“妙仙是郡王之人,我一直将她留在身側,可見我對郡王無二心。”
“你這腦袋瓜子倒是很聰明。”驕傲之人跪地匍匐,對于郡王而言,頗為受用。
“為何接近謝玄晖?”
自從主動拉着謝玄晖落水後,趙棠梨便再也說不清楚了。
趙棠梨:“父親自幼教導我,人當然不能安于現狀,得一直往上爬才行。”
奉父命,确實是個好理由。
“你便這麼想嫁入崔謝兩家?失了一個崔琰,便從謝玄晖身上找機會?”郡王一時看不清趙棠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揣摩着她的神情,但她卻面無表情,看不出端倪。
趙棠梨看準時機,将頭磕在地面上,道:“我想見晉王殿下。”
從初見那日,郡王便發現趙棠梨對晉王心思不簡單。
當初裝作不認識回避,如今卻趕着上前去見了。
“晉王殿下也是你這等人可見的?”
郡王輕飄飄的将趙棠梨看輕,吃了兩片核桃肉後覺得不好吃,便将核桃丢在了錦鯉池裡,看着鯉魚聚攏争搶。
“何事?總不是為了攀附高嫁吧。”
那便沒了意思。
趙棠梨想起來在廢棄院子裡,見到謝世子的那一幕,并不清楚郡王是否勾連其中,不敢随意說出來。
最終她還是不敢冒險,何況名單上又牽扯上了慕沉與林月白。
趙棠梨隻得噤聲,默默忍受風雨。
郡王眼神危險,厭煩這等勾起人興趣,卻不說的人:“你處心積慮來尋我,見到我了,卻什麼也不說?”
“趙姑娘,是在遛我呢?還是不相信我。”
知道這邊大事不妙,妙仙與趙棠梨跪在一側,與郡王請罪。“主子,趙姑娘并沒有對主子不利的意思。”
郡王看向妙仙又看向趙棠梨,從她護着的模樣,想起來府中的獵犬,骨頭硬的才有馴服的意思。
“趙姑娘以後可得更有趣些,表兄可不見無用的人。”
“起來吧。”
趙棠梨直起來腰身,被妙仙攙扶着站起來。
郡王:“今日謝家可有熱鬧看?”
趙棠梨:“女人家的宅中事,不敢冒犯郡王。”
“本郡王還就喜歡這宅中事。”
郡王要瞧這個熱鬧,趙棠梨便将其請到了謝家書閣。
書閣的偏室裡,隻有惹人醉的香爐,熏着令人失去神志的熏香,并無人在。
床榻上掉落着一對玉耳墜,與謝玄晖的佩玉,還有着一隻金簪,壓在枕頭下。
這芙蓉花模樣的金簪,趙棠梨有些許印象,大概是自己的。
謝夢疏倒是玩的一手一箭三雕。
一次陷害了自己還不夠,還要拉上趙浮岚和謝玄晖兩人。
隻要三人中的随意兩人中計,也算她赢了,總歸是除掉一個喜歡崔琰的障礙。
若是趙家姐妹一起,那更是一點阻力都沒了。
謝夢疏做事仔細,即便三人察覺了端倪,都沒來,她也還留了代表他們個人特制的物品,作為作證。
人言可畏,唾沫星子卻能淹死人。
趙棠梨嫌棄的,将床榻上弄髒的被褥丢開,然後将自己的金簪别在了發間。
至于床榻上的玉佩和玉耳墜,并沒有伸手去撿。
她不是什麼大善人。
趙棠梨看了一眼郡王,等着看郡王反應。
郡王瞧她高高挂起時,不問他人死活的姿态,像是見慣了生死和手段的人。
這怎麼也不是一個,十五歲妙齡女子所有的心态。
郡王彎腰撿走了趙浮岚的玉墜,收進了袖裡。
“三姑娘不憐惜姐妹,倒也不裝着一些。”
喜歡看熱鬧的郡王,親自将主角摘了出去。
趙棠梨雖不再執着,偶爾也不得不臣服于女主的氣運之下。
怎的她便不能被如此偏愛呢?
即便她前世容貌傾城,琴舞雙絕,也還是輾轉于多人之手,得不得片刻喘息與偏愛。
更惶恐有人會替她遮掩。
趙棠梨:“我又何苦在郡王跟前藏着掖着,畢竟郡王在我跟前也很坦誠。”
郡王爽朗的笑聲,充滿整個屋子。
謝夢疏人還未到書閣,便聽到郡王的聲,知曉出了變故。
即便如此,謝夢疏還是指使着,讓趙家小四将這件事,鬧了出來。
“這般烏煙瘴氣,是哪等孟浪之輩?”
謝夢疏跟前的嬷嬷,第一個反應過來,忙上前,将謝玄晖的玉佩從床榻上秘密撿出,密而不發的送至侯夫人處禀報。
怎會隻留下找謝玄晖一個人的東西了?
謝夢疏強忍住失望,表面卻裝得清白:“郡王怎麼在這?”
郡王看熱鬧時心情不錯:“你大哥說是去尋好吃的糕點,然後便不見了。”
“我在這府邸裡閑逛,正遇到趙府姑娘,便跟着攀談了幾句,結果就走到了這兒。”
謝夢疏聞着聲,看向了趙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