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院裡的丫鬟婆子們聚在一起烘幹濕衣服,嘴裡抱怨着:“這天難道是破了一個窟窿?”
趙棠梨從丫鬟的櫃子裡拿了幾件新衣,被柳嬷嬷瞧了個正着。
柳嬷嬷:“姑娘今日可是要外出見人?”
“雨下的時日多,長安城不太平。”
趙棠梨也聽說了,戶部又鬧起來了刺殺,不過沒成而已。
還是被一群不知道底細的流民給刺殺的,至于流民哪裡來的,如何堂而皇之進的長安城,無人知曉。
旁的姑娘家早就不敢出門了,唯獨趙家二姑娘天天往外救人。
趙棠梨:“二姐去得,我便不能出去了?”
拿趙棠梨與趙二姑娘相比,好像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衆人印象中,趙棠梨與趙浮岚本就是兩種不同的人,一個是富貴牡丹花,要嬌養,糟蹋不得半點。
一個是不懼嚴寒的臘梅。
趙棠梨:“柳嬷嬷可還記得我幼時的事?”
“那時有位姓顧的嬷嬷,時常教我規矩,但遠不如嬷嬷嚴厲。”
說起來早就亡故之人,柳嬷嬷記起來舊事:“那是姑娘很小時候的事了。”
“我怎記得顧嬷嬷是突然死的,死之前,身子都大好,還常帶我出去。”
柳嬷嬷看向趙棠梨,隻見她臉上沒有異色,不像是記起來那時候事的樣子。
柳嬷嬷:“上了年紀,總會有些病痛,去得突然倒也正常。”
“柳嬷嬷如今該比顧嬷嬷當時還要大得了幾歲,身子可有不适?”
被問候,柳嬷嬷從善如流答道:“多謝姑娘問候,我身上自是一切無虞。”
“柳嬷嬷也說,自己一切無虞。”
趙棠梨說完這句不中聽的話,卻始終沒有看到柳嬷嬷露出一絲異常。
隻得,轉身走了。
自從上次趙棠梨和郡王攤牌後,趙棠梨就當從未發生過此事,仍舊将她帶在身側,也從不問她舊事。
妙仙忍不住停下腳步,在趙棠梨身後問道:“姑娘早就發現我是……為何還留我在身邊。”
趙棠梨:“若真将你驅趕走了?你主子當如何看我?”
“你既是眼線,那自然得随你那手眼通天的主子,有些本事。”
趙棠梨站在回台的高階上,回頭俯瞰着妙仙:“妙仙,将我生疑顧嬷嬷的事,暗中彙報給你主子。”
“讓他去查。”
既然對自己感興趣,不妨借他的手一用。
妙仙跟了上來,“謝姑娘寬恕之恩,有消息我定然回禀。”
西市的酒肆因得連綿不斷地雨季,生意是更加好了,人頭湧動,小二和掌櫃忙的不可開交。
趙棠梨帶了妙仙,比那日簪花宴紙上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時辰。
能進入謝家,私下給自己傳遞消息的,也不知道是何許人物。
“姑娘,上樓?”
“約了客,天字四号。”
小二領着趙棠梨上樓,認出來趙棠梨,“姑娘,近來木頭可好?”
小二臉上有幾分羨慕,“他自從姑娘說不要傷了他的臉後,便再沒來過了。”
“姑娘不知,那小子甚聰慧,跟着廚子學得了幾天,做出來的菜也是有模有樣的,酒肆裡的老廚師可是喜歡他了。”
天字四号房就在走廊的盡頭,黑漆漆的,趙棠梨頓住腳步,看着熄滅的蠟燭。
小二:“姑娘不知,我們這天字四号房,是從不點燈的,屋裡也隻有半扇打不開的窗戶。”
是特地為了做見不得人的事才留下來的。
趙棠梨指着最近的房:“這間屋子是?”
“人字二号房。”
“我就要這間了。”
小二為難:“姑娘之前不是說約了客嗎?”
妙仙将錢袋子丢給了小二,“哪有這麼多要問的,拿了錢便是。”
小二看了一眼同樣半黑不亮的屋子,懂事的請了兩人進屋。
這屋雖有兩扇窗戶,但同樣沒有打開,屋子裡空氣倒是新鮮,沒有那天字四号,一靠近便有一股黴味。
妙仙将窗戶打開,屋子裡隻照亮了半邊。
這個窗戶口,也能看見樓下場景,不過方位不同,這兒看到的是出城的方向。
窗沿處,趙棠梨的手有意無意的搭在上面,想起來信上的字迹,還有那個近來又死掉的官吏,以及被抓那日,見到的謝世子。
手陡然覺得有些黏糊糊的,趙棠梨手再次往窗沿一摸。
猩紅的,未幹,還溫熱。
警惕的緩緩轉身,隻見妙仙被打暈在了地上,轉眼窗戶就被關上了。
她被捂住口鼻往黑暗的角落裡藏,血腥味是身後這個人身上傳來的,身後之人大概是男子,體型不算健碩,捂住了趙棠梨的口鼻,即便上是摟着她往後帶。
趙棠梨不敢動,順着他的步子往後撤。
身後的神秘人士并不想殺她,隻是用刀背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