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唐環視四周，商場嘈雜的人聲和促銷廣播混作一團。吵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皺緊眉頭，顯然非常讨厭這種毫無秩序的環境。

既然遇到了，正好借此機會試探一下。

“跟我走。”他冷冷的命令道。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連假笑都懶得裝了。

“不好意思，正忙着呢。”

楚北唐突然伸手，一把抽走我懷裡厚厚一疊傳單，轉身‘啪’地扔進垃圾桶。

“現在你沒事了。”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語氣平靜。

“？？？”

你也是個人？

沈鹿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掃過每一個相似的背影。

她到底跑哪去了？

剛上二樓，他的腳步突然頓住。

他看到了楚北唐。

那個向來冷峻疏離的政治學老師，此刻微微低頭，在和蘇懷星交談什麼，他修長的手指擡起，指向二樓角落的咖啡廳，動作優雅像是在邀請。

而蘇懷星沒有拒絕。

沈鹿的血液突然凝固。

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悉了？

莫名其妙湧起的酸澀讓他轉身離去。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進了咖啡廳，楚北唐選了個靠窗的位置，他修長的手指在菜單上輕輕一點，對服務員道：

“意式濃縮，不加糖。”

真裝。

我冷笑一聲，對服務員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要一杯卡布奇諾，加雙倍奶油，撒巧克力粉，再插個小傘。”

楚北唐的眉梢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咖啡上來後，我皮笑肉不笑地問：“楚老師，到底什麼事兒？”

楚北唐慢條斯理地攪動着濃縮咖啡，黑沉的液體映出他冷淡的眉眼。

“學校領導高層可能要解散沈鹿的社團。”

我猛地坐直：“為什麼？”

他擡眸，灰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譏诮：

“因為他的那篇《ABO平權理念的可行性分析》，引起了某些人的……不适。”

“就因為這個？” 我皺眉大為不解。

楚北唐輕啜一口咖啡，淡淡道：

“在有些人眼裡，平等的理念比暴力更危險。”

我有些苦惱的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沈鹿看起來溫溫柔柔很好說話，其實骨子裡比誰都驕傲。如果社團真的被解散，恐怕對他打擊很大。

楚北唐忽然看了我一眼，指尖在杯沿輕輕敲了敲，意有所指的道：

“當然，如果有人能讓高層改變主意，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我盯着他閃爍的眼睛，努力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半晌，我突然福至心靈，震驚道：

“楚老師，你是想讓我去□□領導嗎？！”

“咳……！”楚北唐一口咖啡嗆在喉嚨裡，向來冷靜自持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狼狽。

他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忍耐什麼。

“蘇懷星。”他冷冷道，“我建議你省下看那些腦殘劇的時間，多去看看腦子。”

我兩手一攤，像個洩了氣的皮球：“那咋辦嘛？”

他繼續暗示道：“如果你能找到人對領導施壓……”

我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去……教育局舉報他？”

“算了。”他涼薄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當我沒說。”

“老師，要不你直說吧，我實在猜不出來。”我趴在桌子上。

“我的錯，我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楚北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離開了咖啡館。

等等，你是不是沒結賬啊……

等我回到活動場地時，已經接近尾聲。

社團成員們正忙着收拾東西，莉亞正踮着腳拆橫幅，看見我眼睛一亮，立刻揮手：“蘇懷星！你去哪了！我……和沈鹿學長都很擔心你。”

沈鹿從一堆紙箱後擡起頭，發梢沾着細碎的金色陽光：“回來了？”

莉亞紅着臉遞來一瓶冰鎮汽水。

“謝謝。”我擰開瓶蓋，氣泡争先恐後地湧出。

莉亞偷偷的看了一眼沈鹿，提議道：“為了慶祝活動順利，我們去吃火鍋吧。我知道新開的一家特色店。”

沈鹿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袖口卷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想去嗎？”

他聲音很輕。

我本想拒絕，但是看到大家興奮讨論要什麼鍋底的樣子，一想到社團解散以後，大家可能就很難聚到一起了。

“去。”我立刻改口，“我餓得能啃桌子。”

沈鹿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