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抵達的是月荷村,幾人舟車勞頓,剛開始上車時還歡聲笑語,到了地方後,沈知初直接吐的沒有精神了。
但這裡很熱,一點都不冷。
最後來到知縣府吃東西都是狼吞虎咽的。
“幾道不起眼的小菜系,幾位莫要……”
“嫌棄”兩個字知縣還沒有說出口,餐盤就已經一掃而光了。知縣隻好咽下話音改口:“幾位慢點吃。”
“——啊!”太子舒舒服服地打嗝:“真好吃,就是淡了些。魚還挺好吃的,就是青菜吃起來不脆,肉有點嚼不動。不過多謝知縣大人了!”
知縣點着頭,他一直在旁邊看着,怕飯菜不夠一直沒有動筷子:“自然自然,不過......”
“這裡鬧旱災,有青菜就已經很不錯了。”沈稚安道。
“是啊是啊......”知縣叫來下人:“太子還沒有吃飽,再去切個西瓜來。”
下人聽言便瞧了一眼沈知初,“是”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沈稚安還記得來的時候,太陽極其猛烈,田野間全是活活曬死的莊稼。土地也幹到起翹,形成了殼。
日頭人這麼猛,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青菜都奄奄一息了,卻還要招待他們。
沈稚安神色複雜道:“不用了。”
知縣一頓:“隻是這西瓜本就是用來招待各位的,我....不,小縣官總要行待客禮才是 。”
這時,西瓜已經切好端上來了,沈稚安也隻好閉嘴。但她想起入城時随處可見的乞人,她心裡一陣異樣。
這西瓜,看上去很小,切開也不過一點肉,很厚的瓜皮。
兩個都是。
從吃飯開始,下人的目光一直直勾勾看着他們。眼中滿是羨慕與渴望。
正在幾個人吃着不甜的西瓜時,小肆慌裡慌張地跑進來,尖着嗓子說道:“大人,幾位大人,有人撞死在門外,還寫了一封血書!”
“什麼?”知縣起身,對四人道:“大人慢用,我先去看看。”
“不。”徐客潔也起身:“我們也去瞧瞧。”
“這....這不吉利。”知縣猶豫。
“我們本來就是查情況怎麼樣的,現在就去。”徐客潔不由分說地走了出去。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
沈稚安也起身欲走,看向知縣:“一起去。”
日光毒辣,知縣幾人都戴帽遮陽,出了知縣府。
婦人聲聲哀痛,嘶啞難聽:“嗚嗚嗚......嗚嗚....”
瞧見了知縣同幾人走出來,看得清楚,婦人從地上站起來拌了一下石頭,頓時摔在地上。
“怎麼回事,你....”知縣走過去,眼中滿是憐憫:“剛剛那個自盡的人,是你的孩子?”
“大膽!”
知縣制止住正要将婦人拖下去的舉動,吩咐道:“算了,她定是有苦在身,不防問問是不是與此次旱情有關。”
畢竟.....
“這裡我剛來時,有一個人因為交不上糧米,被富商活活逼死。他隻有一個母親,卻尚未成婚。那人,從小聰明伶俐,本該去科舉的。”知縣不免替那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不甘。
幾人相繼默然。
“晚丞,你是陸晚丞吧....國師,國師有沒有來!”婦人絕望地拉住沈知初的袖子,哭着肯求:“看在我孫兒的份上,替我查查我兒子的死是不是和那皇宮裡的香妃有關!”
“晚丞沒有來,我另一個徒兒沈稚安倒是在這。”徐客潔擰眉。
“那....你是.....”
“我是太子沈知初,雖不知你兒子與香妃娘娘有何過節,但你可知,皇宮離這裡有多遠?一個是最南邊,一個卻是.....”
“你....你是太子!求求您,老身求求你了!求您幫我!我兒子被那香妃報複了!她要遭報應,她要遭報應的啊!”婦人淚聲泣下。
來了。
沈稚安的目标就是這個人。
這個唯一能證明香妃養小鬼的人。
沈稚安放緩了聲音,提醒婦人:“你兒子的死如何與香妃有關?”
香妃。
婦人連忙道:“老身....老身的兒子...不瞞你說,他隻是一個太監罷了,可是他心那麼良善。他本是香妃的下人,被趕回來以後,他收養了我這個孫兒。”
婦人錘地,涕淚滿面:“他死地冤啊!他冤啊!”
沈稚安靜靜地看着她講,時不時提醒着婦人要說的重點。
多年前,婦人的兒子入了宮,時不時回來看看她。而婦人也得知了他是香婦宮裡的人。
她曾經心中也覺得這職業不好,可是她又安慰自己,至少等她入土了,他還是有了傍身之财,五十歲方可歸鄉。
隻是未曾想,他竟然在三十歲就回來了,抱着錢财,倒在家門口。
婦人問他,他也不答,隻是日日枯坐着,想寫些東西,卻又燒盡之後一言一不發。
直到有一天,在母親的逼問和歎息和下,他木着臉,冷漠地問母親:“如果有一天,歲兒被宮裡的那群人找上了,要滅口。母親.....我的好母親,你可怎麼辦啊?”
婦人問:“是誰要害死你啊?”
李五歲苦笑:“還能有誰....”
“到底是誰啊?”她問。
半響,李五歲開口:“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