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确定，太黑了，我什麼都沒看清。”李岍感覺自己的聲音還算平穩。

王盛沒有再問，走到了最前方，燈光上上下下地掃着，然後，停留到一個地方。

伸手，按住了向上的電梯鍵。

李岍的心顫動起來。

沒有反應，王盛挑眉，伸手再按，還是沒有反應。

“整個廠子都停電了，電梯也不可能會運行的。”李岍的身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朱常慢慢地說着。

王盛收回了手，又重新上上下下地掃了一遍。

過了一會兒，他微微側頭，對着身後的李岍說道：“把你的手電筒打開，放在這裡。”

突然被點名的李岍心頭一懼，随即很快穩住呼吸，反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這個地方太大了，我們得分開檢查一下，這個手電筒就放到這裡，作為我們等下集合的地方。”王盛解釋道，壯碩高大的身姿，遮住了整個李岍。

李岍的另一隻手捏了捏手心，然後無聲地點了點頭，照着王盛的指令，打開了手電筒，放在了電梯旁邊，起身的時候，目光掃着早已重新關上的電梯門，心中升騰起一種恍惚之感。

王盛盯着李岍的動作，而後，對着身後的兩人接着說道：“程旭，你跟着朱常，李岍跟着我。我們走左邊，你們往右邊，半個小時後，無論有沒有發現，都在這裡集合。”

“好，明白了。”朱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習以為常地應答。

……

就這樣，四人小隊變成了兩個二人小隊，李岍的手裡也沒有了手電筒，她隻能緊跟着前面的人。

李岍知道這個廠子有問題，但還是覺得廠子大得近乎詭異，她相信王盛肯定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隻是，她始終不能确定是否該說出事實？她不确定他們是否會相信她的實話？是否會幫她一起找尋真相？還是直接幹脆當成……

李岍的精神太緊張了，以至于前方的人停下來了，她還沒有發覺。

肩膀兩側被人制住，整個人一下子被拉到了一側，光亮也随之消失。

沉重的呼吸聲在她的頭頂響起，李岍整個人都心驚膽顫起來。

“怎麼了？”她的聲音又低又顫。

“仔細聽，有咬東西的聲音。”男人粗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咬東西的聲音？

李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在男人的胸前掃來掃去，心中又開始不停地默數。

1，2，3，4，5，6……

抓住了，細微的咀嚼聲，有人，在吃東西？在這種鬼地方吃東西？

李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

“抓住我的衣服，跟緊我。”王盛壓低了聲音，對着身下的人說着。

手裡好像被塞進了什麼東西，李岍下意識地抓緊，然後，跟着前面的人慢慢地，悄悄地走着。

在漆黑中摸索着，黑暗仿佛一團大霧，要把所有人都吞進去。

李岍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幾天，隻是這次，她不用自己去判斷方向。

前面的腳步停了下來，李岍踩住了對方的腳後跟，又緩慢地後撤了一小步。她垂着腦袋，想看清自己跟前方的人的距離，但卻隻有模糊的一片。手輕輕地向前伸着，還未觸到對方，就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

清晰的咀嚼聲，這次，兩個人，都清楚地聽到了。

王盛眼睛微張，試圖看清聲音的來源，他的手微微向前摸了摸。

一扇老式的鐵門，上方有一個四角的玻璃小窗，透出了一點微弱的光亮。

他把臉往前湊了湊，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咀嚼聲。

李岍不明所以，隻是跟着手裡的衣服的變化，一起向前慢慢傾去。

咦，光亮？

她踮起腳尖，向着透出光亮的玻璃窗内看去。

一個二十幾平的小型辦公室，一扇幾近房頂的小窗，斜斜的月光透過它，打到了地面。

忽然，一隻大手狠狠地堵住了李岍的嘴，也堵住了她幾乎要喊出來的聲音。

屋内的地上，五六個腐爛的人在吃一具幾近骷髅的屍體。

李岍的眼睛睜大，肚子裡也翻騰起來。

随即，一個貼近耳邊的鼻息，一個幾乎為零的聲音，毫不留情地闖進了她的耳中。

“想吐也先給我咽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