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笑,邁着小步走過來,蹲下|身子輕輕扶起她:“我是爺爺,歡迎回來啊。”
喬希隻感覺心頭一熱,淚水一下子流出眼眶,她等了那麼多年,終于有人對她說,歡迎回來。
而她的爺爺,呵呵笑着擦着她的眼淚,“哭啥啊,都回家了,乖哈,回來就好了。”
從那時開始,爺爺是她在家裡唯一的溫暖,隻是,爺爺在喬家的地位隻是比她好一點而已。
回到了家裡,她沒有被父母的冷漠打退,她相信隻是她離開太久所以才會和父母有一點隔閡,所以她努力為家裡幹活,做飯,刷碗,買菜,拖地,洗衣,家裡所有的家務都由十五歲的她來做。
隻是,這并沒有改善她的生活。
喬母是家裡的一把手,對所有人包括喬父都有着很強的控制欲,所有的事情都有時間限制,唯獨對喬望寵愛至極,對她,則是動辄打罵。
而她隻能躲在陽台的小房間裡默默流淚,她不懂,為什麼父母妹妹都不喜歡她。
而這時爺爺就會偷偷過來,用粗糙溫熱的大掌抹去她的淚,在她手裡偷偷塞五角錢,輕聲安慰:“别哭哈,來,爺爺給你錢去買好吃的啊。”
那時的喬希隻能擦幹淚水,對爺爺笑着說好,為了不讓爺爺傷心,她隻能将淚水咽進肚子裡。
喬母經常會因為她做錯一些小事罵她,大多數她都是沉默以對,但這樣的反應往往會讓喬母更加生氣,而這時喬望就會過來,輕拍喬母的背,輕蔑的說:“媽媽,為她生氣值得嘛。”
“我都說了,藍色的衣服和白色的不能放在一起洗!你怎麼還犯!”
明明沒有說過的,“……對不起。”喬希低聲說。
喬望瞥了她一眼,拉着喬母的手臂說:“好了,媽,陪我去買衣服吧,别在家呆着了,看着她就煩,你都不知道因為她,我在學校都讓人笑話成什麼樣子,你就不該讓她去高中的。”
喬母瞪了低頭縮成一團的喬希,“你爺爺都把老本拿出來說要給她交學費了,我好意思不讓她去麼!真是喪門星,呸!”
喬希的身子顫了顫,很怕下一刻喬母的巴掌打下來。“好啦,走吧,别再看她了,媽媽我陪你去逛街散心。”喬望拉着喬母撒嬌地說。
喬母看着她笑笑,摸摸喬望的頭:“還是我閨女最乖了,走,給你買新衣服。”
“媽媽最好啦!”
等到他們都走開,喬希才松口氣。
喬母對喬希做的一切,喬父隻是漠視,漠視這個女兒的成長,漠視妻子女兒對這個大女兒的欺淩。
他隻會在一旁一支煙一支煙抽着,每當這時喬母就會罵喬父兩句,找不到發洩口就開始打罵喬希。
她很怕喬父抽煙,很讨厭煙味,因為這往往意味着喬母憤怒的開始,最後遭殃的,隻有她。
她也怕喬母尖利的嗓音和喬望站在一旁的冷笑,更有些傷心的,是對這一切漠視的父親和緊閉房門的爺爺。
喬希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還不如在叔叔家,起碼在那裡不會有人打她,不過還好,還有爺爺,爺爺還會來安慰她的。
喬汐在辦公室愣神,盯着水杯眼神茫然,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對父母的愛不再有任何期待,對自己那個家産生厭倦,是什麼時候她終于受不了生出想離開的心思,是什麼時候她開始恨那個家。
霍昱。
是遇見霍昱的時候,那天,她終于哭着跑出門,在胡同裡面大聲發洩的哭泣,蹲坐在那裡抱着自己,明明是盛夏,卻感覺周圍的空氣很冷。
清洌如水的男聲自頭頂傳來,帶着一絲試探:“那個,你還好嗎?”
她緩慢地擡起頭,看到少年英俊陽光的臉孔,橘色的夕陽光線落在少年的臉上,打出漂亮的光暈,風輕輕拂過,吹起少年額頭幾縷細碎的黑發,她仰望着他,看到他漂亮的臉上蕩起笑意。
喬希隻覺得眼前的人如同天神般聖潔,眼角微微發熱,終于,有人來救她了麼?
少年彎腰屈身,一隻手按在膝蓋上,另一隻手伸向她:“能起來嗎?”
她緩慢地伸出手搭上少年幹淨修長的手,用着沙啞的聲音回:“能。”被自己幹澀的聲音驚了一下,臉瞬間變得血紅。
少年像是沒有察覺,從兜裡拿出一張紙,動作輕柔仔細地擦幹她臉上的淚痕。
喬希隻覺得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事情了,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溫柔對待過,她怔愣的望着少年,心裡隻希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擦幹她的淚水,少年呼了口氣笑了笑,“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你還好吧。”
喬希呆愣着看他眼神迷茫。
少年“啊”了一下,笑了聲說:“沒有吓到你吧,不好意思啊。”
喬希羞怯的搖搖頭。
少年一隻手撓了撓後腦,過一會伸出一隻手,“我叫霍昱,你好。”
喬希靠近少年,隻覺得少年身上散發的溫暖沁人的氣息,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我叫……喬希。”
爺爺,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感覺很陌生,但是很暖,暖到把她的心漲的滿滿的,那些委屈和傷心都瞬間消失殆盡了。
少年看着低頭臉紅的喬希也展開了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