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的教會活動組織起來以後,确實如她所料很火熱,情理之中地,她開始忙碌起來。
就連丈夫奧托都有了些怨言,對此,莉莎自然是嘴上軟話盡說,實際半點沒改。
而阿紮列爾則是開心極了,好久沒看見莉莎,他就放松了警惕,恢複了在面包坊和薇妮貼貼的日常。
于是莉莎忙過一陣以後,很輕易就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女神。
她一出現,阿紮列爾就緊張起來,連着兩天不讓薇妮到小鎮來,但薇妮沒來,莉莎也沒來。
等他又放松了,莉莎卻又出現了。
反複幾次,莉莎神出鬼沒地,阿紮列爾氣得牙癢癢,不等他和莉莎再鬥法,薇妮煩了,勒令他倆“休戰”,按照日常節奏生活。
私下裡又是好一番安撫醋罐小熊,才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徹底停歇。
但莉莎來面包坊的頻次卻并沒有恢複從前,她如今全身心投入在教會活動中,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來見自己的女神了。
而奈特兒每周去教會上完課後,都會回來帶着女兒一起複習,長此以往,露娜也認得了許多字。
對于薇妮和阿紮列爾來說,日子平淡而幸福的流淌着,一眨眼,已入隆冬。
有魔法護身,二人的冬衣并不厚,隻是在戶外,會遮掩般穿一件鬥篷。
這天,米娅提了一小籃紅雞蛋到面包坊來,原是凡妮莎在前一天淩晨分娩,生下一個男孩,米娅是來送喜訊的。
帶的紅雞蛋是讨一個好彩頭,将自家的喜氣與親近的人分享。
一貫地,薇妮同米娅道喜,并沒有收她的紅雞蛋;阿紮列爾收了。
隔壁阿廖沙夫婦也收了,他們和阿紮列爾不約而同地把紅雞蛋給了露娜,新生兒的喜氣是最靈驗的,他們希望這個命運多舛的小女孩,往後餘生一切順遂。
沒過兩個月,米娅帶來了莉莎懷孕的消息,相比于上一次凡妮莎分娩時的客套,這一次,奈特兒的喜悅真切多了。
她不僅關切地同米娅詢問麗莎的狀況,還同她約好第二天去看莉莎。
懷孕并沒有改變莉莎的生活,除了前三個月,丈夫擔心,不讓她天天到鎮上去,其餘日子和懷孕前一樣。
當春日近尾聲,莉莎小腹微微隆起之時,一個闊别珍珠小鎮許久的人回來了。
那是莉莎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自己唯一的小姑子。
和模糊印象裡活潑白皙的小姑娘不同,她見到的邦妮,一身小麥色皮膚,臉上的雀斑藏在顔色相似的皮膚裡,頭發高高束在腦後,發尾淩亂,一身騎裝,腳踩平底牛皮靴,氣質沉穩。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邦妮左眉上方多了一道很深的傷疤。
她看見婆婆和大嫂在見到邦妮的第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地流淌,大哥也紅了眼,而丈夫和公公也一臉心疼地望着小姑子。
重逢的第一面,場面還算溫情脈脈,但冷靜下來以後,婆婆和公公對小姑子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指責她不小心傷了臉,以後更不好找婆家。
那一刻,莉莎很是詫異,她原以為公公婆婆答應小姑子出門闖蕩,已經做好了她這一輩子婚嫁困難的準備,誰料他們心裡竟還存僥幸。
當她組織了教會活動,見到了小鎮上各式各樣的女性形式不同,但不幸相同的生活後,她發現女人在世上生活根本就沒有選擇權。
甚至連當初的她,以為自己對丈夫有好感,所以兩人的結合也算甜蜜,但實際上,不管她對丈夫有沒有好感,她都沒有選擇權,她覺得一切沒那麼糟隻是因為恰好她嫁的這個人是她喜歡的而已。
等她明白這些後,她就開始羨慕能夠離開珍珠小鎮的邦妮。
羨慕她的父母,給予了她選擇的權利。
但在今天,她忽然發現,邦妮并不是完全因為幸運而得以離開小鎮,她一定經過了激烈的抗争。
以公婆的态度來看,他們恐怕是以這一次航行為賭局,以為邦妮出去看見外面世界的殘酷,就會瑟瑟發抖、恐懼不前,以後都會乖乖聽話。
或者隻是單純的憐愛女兒,所以願意給她一次圓夢的機會,體驗結束就該回歸正軌,回家嫁人。
而航行失敗,或者邦妮途中不幸喪命,就算是賭局失敗。
——他們從未考慮航行順利結束後,邦妮依然會反抗。
但不論他們是哪一種想法,此刻,莉莎很慶幸,邦妮臉上多了那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