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不願說,姜望舒也不多問。
春天過了接近一半,距離姜望舒可以卸職的時間愈發接近,她早就在這裡呆膩了,心中盤算着等到“釋歸”的日子,她一定要先回到連雲峰看看有沒有人在流雲派,緊接着施行自己東海旅途大計。
太子一改常态,有事沒事總是邀請她到東宮喝茶,以至于這個月來喝了龍井茶、碧螺春、仙茶、普洱茶、三清茶……她都快被迫成為鑒茶大師了,年紀輕輕嘴中就常留淡淡的苦澀,吃盡了苦頭。
她也不能明面上拒絕太多次,每次見面總要和太子周旋一番,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就是很勞心費神,看着面前永遠微笑着的太子,如果不是之前她撞破太子責罰下人的手段,還真會被他這和曦的表象欺騙。
說來也是巧合,她喜歡定期檢查宮内各處捉妖法陣的布置,時時重布、加固,所以宮内的犄角旮旯她都溜達過,結果,盡職盡責的姜大捉妖師居然真在牆根處發現了一具宮女的屍體,大驚之下,她閃身過去檢查是否是自己的失職,但很快就察覺了她身上的傷痕。
再一看這抛屍處,原來是太子寝殿的牆根,就在她思考着如何處理的時候,太子的侍從們來了,她隻得貼上隐身符,目送着幾人将這小宮女的屍體慌亂擡走。
今日,姜望舒和太子在後花園賞着春華,今日的氣溫似乎有些低,料峭寒意褪去後又再次襲來,她不自覺地緊了緊藕粉色衣衫,這是入宮後拿月俸買的新衣服,上面繡的亭台閣樓樣貌精緻,好在沒有什麼風,陽光照在人的身上也暖暖的。
太子沒話找話地虛心請教着一些關于捉妖上的事宜,謙謙君子的模樣讓姜望舒有些懷疑之前自己是莫名多出了一段被威脅的記憶。
“四大妖王剩下的那兩位是什麼妖呢?”
“回殿下,不知道。”
當然一個是樹妖一個是海妖了,什麼都不知道。
“每一隻妖都有妖丹嗎?據說妖丹有強身健體之效。”
“回殿下,除極有天賦的妖怪外,百年修為以上的妖怪才能修煉出妖丹,至于強身健體,有待查證。”
還強身健體,回頭别補得七竅流血威脅太醫一同陪葬。
不過太子倒是提醒她了,之前那枚蛇妖妖丹每每帶在身上,她就夢魇纏身,記憶也開始出現混亂,所以被她用盒子收起來了,果真就不再做噩夢了,看來不是她身體的原因,而是這妖丹的功效,的确是得到了個寶貝。
太子還在不停地絮絮叨叨,就在姜望舒臉上得體的笑要挂不住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嬉戲聲,兩人都停住了腳步。
“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顔……”
戲腔從遠處飄來,那聲音婉轉悠揚,若黃莺出谷,萬般柔情在其中流轉,但姜望舒莫名就聽出了些許悲傷,向前眺望,是皇上和柔妃正在後花園内戲耍,那柔妃水紅色衣袍揚起,身姿袅袅,能看出來兩人交談得很愉悅,舉止親昵。
姜望舒沒有錯過太子嚴重一閃而過的陰冷,但他情緒收斂得很快,目光移向别處,冷哼一聲:“空有美貌罷了。”
她突然拍了拍太子的衣袖,及時打斷了他的仇恨,重新為他帶上如沐陽光般的假面,恭敬道:“殿下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許泥土,莫要被這些灰塵迷了眼。”
太子頻繁找姜望舒,導緻祁辰能見她的機會都少了許多,這令他十分不滿,此刻正不悅地目視前方,賴在她身邊不走。
“讓一讓,你擋着我我怎麼給皇宮布陣?”姜望舒抱臂,無奈地看着他,送走了一個聰明人又來了一個老人家。
祁辰此刻正正好好站在她布陣的方向,不情不願地挪動了一下腳步後,還是很不爽的樣子:“今天你和太子在後花園說什麼呢?”
不知怎的,她腦中突然浮現當初師父禁止在冬日喝冷飲時某,師娘就是這副幽怨的小表情,兩人的舉止和語氣有個七八分的神似。
姜望舒正色:“對了,正好你問到這事了,今天我們在後花園見到皇上和柔妃,我一直很困惑,柔妃是很美,但是天下的美人那麼多,皇上為何就專寵她呢?”
這種情況曆代來都極為少見,後宮關系也會變得難以平衡,從而牽扯到前朝,引起諸多事端。
祁辰也稍稍收斂了無賴的勁,一副“這就不知道了吧”的欠揍模樣,慢悠悠道:“因為她長得極像皇上的長姐,已故的長公主。”
“難道是替身?皇上對長公主有特殊的感情?”
祁辰修長冷白的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又履平她頭上的一根呆毛:“好了,把你臉上的興奮收一收,長公主來自九尾狐一族,當年偷跑出來玩,被捉妖師襲擊受了重傷,後來幾經周轉被先皇撿到,就成了長公主,由于先皇對她極為照顧,所以就選擇留在皇宮。”
“所以他們是兩情相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