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過大門的時候,三人果然被攔了下來,陰月派的弟子服很華麗,袖口上有一輪月牙。
即使姜望舒的确有流雲派的令牌,她也沒辦法使用,此行就是為了能夠混進陰月派的,好在從近段時間開始,陰月城突然新增了一條規定,進城可以用妖怪的屍體來換。這也就導緻城内的安全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宗門不得不派出更多弟子到城内巡邏,目前為止倒是沒有發生過什麼影響惡劣的事情。
之前在京城捉妖師大賽的時候,姜望舒最後被師父師娘抓回流雲派,所以妖怪的屍體也沒來得及上交,還一直在自己的儲物袋裡呢!這回正好派上用場了。
她痛快地選了三隻妖怪的屍體,守衛的弟子看他們的眼神都從最開始的輕蔑到正經了,本來以為隻是三個老實人,沒想到是實力不俗的捉妖師。
他們幾人的動作很迅速,姜望舒隻是把三隻妖怪的屍體另外裝進一個空的收納袋裡,守衛向裡面看了一眼,伸手轉換到自己的收納袋中,全程都沒有其他人發現。
進了城,姜望舒感慨果然是鋪張奢靡的音樂派,周邊的商鋪都是清一色的華麗裝修風格,而且販賣妖怪的居多,什麼食補、香水、衣物。
難得的,她感覺到祁辰似乎是生氣了,每次他和自己在一起,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現在他全然收了那副悠然的模樣,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微微下撇,連帶着整個面部的線條都僵硬起來。
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冷峻的不悅,纖纖素手将他攥緊的拳頭一點點掰開,然後反握住,讓那股子狠勁兒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乖順。
姜望舒明白他的心情還是很糟糕,隻要再被觸碰到一根神經,就會徹底爆發出來,她的手指輕輕摩挲着他的,他的手比她大上不少,很輕易地就将其包裹在其中。
她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畢竟如果今天店鋪裡賣的都是人類,她心中可能也會悲憤交加,控制不住失态。
姜望舒知道,雖然祁辰素日看起來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但面對無辜慘死的同類還是會憤怒不已,他是它們的王,它們敬重他,他倒沒有責任愛護,可看着它們慘死而無動于衷的事情他亦是做不到。
淡淡的草木清香撲鼻而來,男人的懷抱溫暖有力,他的手臂緩緩收緊,将她擁入懷中,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
“不氣不氣。”姜望舒拍着他的後背。
“好。”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夜風中的呢喃,卻有着令姜望舒不可抵抗的力量,讓她覺得心安。
劍癡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道:“瑤瑤不會也……”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手忙腳亂地打開木劍内的夾層,看到那片花瓣還富有生命力,才稍稍放心下來。
整理好情緒,三人向陰月城東方走去,那裡是宗門的偏殿,這次的招募大會就在偏殿舉行,他們每一步都走得分外沉重。
報名的流程和京城捉妖大賽差不多,姜望舒謊稱他們幾個的通關文牒都被弄丢了,所以沒有辦法一個人的身份報名,但是他們在入城的時候就已經交了妖怪的屍體,希望能通融一下。
“什麼修為的妖怪?”其中一個高個子的陰月派弟子雙手抱臂,一臉警惕的樣子,反觀他身邊那個矮個子的弟子,就顯得随和多了,
姜望舒假裝一臉為難,低聲說:“我們幾人沒有門派,都是靠自己修煉才好不容易到這個地步,所以這妖怪隻有三十幾年的修為。”說完,她随意将手放在木桌子上,咔嚓一聲,桌面出現了很多裂紋。
兩名弟子:……感覺自己被威脅了是怎麼回事?
“行吧行吧,留下姓名後就可以進殿内等着了。”
劍癡和祁辰兩人都沒有動作,見狀,姜望舒隻能硬着頭皮,用自己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寫下了三人的名字:姜姜、橙子、劍,旋即就要往裡走去。
登記的陰月派弟子剛剛從那扭曲的線條中辨别出字來,滿頭黑線質問道:“等等!你們确定你們真的叫這個名字?”
祁辰湊近去看,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前兩個名字也就算了,最後一個“劍”是什麼鬼,聽起來像是在罵人。
姜望舒一臉無辜,劍癡的名字就兩個字,叫“癡”豈不是也很奇怪?還好他本人對此并不在意。
好笑歸好笑,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祁辰在兩名弟子看過來之前就整理好了表情,真誠地點頭,确定他們的确叫這個名字。
“是這樣的,我們都是從小山村出來的,名字是家中父母取的。”
曆經百般波折,姜望舒和另外兩人終于進到大殿中,來這裡的人很多,按照順序排隊站好,她粗略數了一下,按照每排十人來計算,現在這裡有近百人。
大殿的裝點風格和皇宮很像,巍峨雄偉,高聳的梁柱上雕刻着各種花紋,紫光閃閃,最中間的位置後面有一輪紫色的月亮,殿内彌漫着一種奇特的香氣。
來的弟子大多很年輕,他們或緊張,或興奮,或自信滿滿,或忐忑不安,大部分人都身着樸素的布藝,顯然是來自普通人家,眼中都是對于捉妖修行的憧憬,這并不奇怪,有大背景的弟子也不會費力通過層層選拔了。
當然,也有一些氣質不凡,衣着華麗的弟子,帶着幾分傲氣,應當是家中還算富足。
不過,姜望舒慢慢地将所有在場的人看了個遍,她演的很好,在外人看來,就是沒見過世面四處張望着,這麼一仔細觀察,她倒真的覺出有些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