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歸路上在千鱗池耽擱了些時間，回到西暖閣的時候，高桓已經把酒送了過去。

他蹲到酒壇邊，伸手摸了摸酒壇上的釉質，随後笑了一聲，心說這酒來得正好，随手一扯就開了封。

季明歸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難受。

他早知道喻寒依會成親，不是跟他，也不是跟齊時雨。可真看着小皇帝跟未來的皇後有說有笑地坐在一處的時候，季明歸竟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樣坦然。

明天過去，他的小皇帝就再也不是屬于他自己的了。

喻寒依會有很多的後妃，也會有很多的孩子，很快就會把他忘掉。他要在宮裡老死，孤零零一個人看着小皇帝子孫滿堂，隻有夢裡才看得見曾經可以肆意遨遊的江河湖海。

季明歸抱着酒壇猛地灌了幾口。

小皇帝實在不懂憐香惜玉，跟姑娘家一同喝的酒竟然選得這麼烈，幾口下去，把季明歸嗆得狂咳了起來。

季明歸在飛花閣裡喝了幾口就已經頭暈，現在扯着壇子灌下去，幾乎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他醉得要命，也管不了太多，直接松了酒壇朝後仰去，大字狀倒在了地上。

幾乎在下一刻，西暖閣的門就被人推開，方才還在飛花閣裡看雪的喻寒依出現在了季明歸身邊。

喻寒依彎身跪坐到季明歸身邊，想把他抱去榻上，可是醉鬼死沉，喻寒依試了幾次沒有成功，也不想侍衛碰季明歸，于是幹脆放棄，自己躺在了季明歸身邊。

季明歸喝醉了以後很安靜，不像小皇帝那樣撒着嬌黏人。西暖閣雖然有地炕，但畢竟隆冬臘月，地上還是帶着幾分寒意，季明歸迷迷糊糊覺得冷，下意識靠近了身邊帶着溫度的物體。

喻寒依被他抱在懷裡，惬意地眯了一陣子。

不久後月謠過來，說禮部的人在含晖殿候着，似乎還有關于明日大婚的流程需與陛下當面确認。

喻寒依聞言立刻起身，站起來的時候忽然發覺衣袖被扯住，低頭一看季明歸竟不知何時無意間抓住了自己的袖口。

季明歸酒喝得太多，幾乎沒什麼意識，蹙眉躺在地上，嘴裡似乎在念叨着什麼。

喻寒依靠近他唇邊細聽，聽見對方嘴裡斷斷續續說的是“寒依别走”。

喻寒依聞言似乎确信了什麼似的，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随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可是朕明天就要大婚了。”

季明歸醉成這個樣子，照理是沒辦法聽見喻寒依的話的，可他忽然就皺緊了眉頭，說了幾聲“不要”，看起來相當不安。

喻寒依聞言躬身親吻了一下他的眼尾，說：“朕知道了，但是親還是得成的。”

季明歸睫毛顫了一下，終于緩慢地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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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以後，季明歸整個人昏昏沉沉，頭疼得要命。

他記得自己昨天是倒在地上的，但醒來的時候卻睡在床上。

西暖閣采光不好，整個房間都藏在昏暗裡，看不出時辰。

“大人，該起床梳洗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