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歸看了眼月謠，月謠立刻給他遞來喻寒依的大氅，季明歸邊為他穿上邊說：“明日是大朝，陛下要是誤了，禦史台又不知道得遞上多少參奏的折子，陛下還是先去，這裡不管有什麼情況，我都一定讓顧堰進宮告訴陛下。”

聞言喻寒依不再堅持，讓人給季明歸加了件狐裘，确定人不會凍着，之後才走。

季明歸守在段淩青榻前半宿，中途實在困得睜不開眼，就眯了一會兒，約莫清晨的時候被劇烈的咳嗽聲吵醒。

段淩青被自己吐的血嗆醒，半截身子倒在床榻下，弄了滿臉的污血。

“陛下不願納妃，你這又是何必？”侍從給段淩青清理的時候，季明歸抄着手坐在窗邊的桌前，朝段淩青問道。

段淩青終于清醒，看清眼前人的身份，當即就要下跪行禮，被季明歸攔下。

“多謝殿下相救。”

季明歸眯起眼睛：“你怎麼知道是我救的你？”

這滿京都知道自己身份底細的人并不多，也不會有人閑着無事朝一個異國皇子說本朝帝後精通醫術。

“我服用的斷腸散原是必死的毒，但如今能好好活着，必然是有高人相救。”段淩青道，“早聽聞殿下姓季，我又正好知道，天下三大名醫，剛好有一人姓季。”

“正是家父。”季明歸笑道。

段淩青歎了口氣，說：“可惜殿下傾力相救的卻是一個死人。”

季明歸挑眉，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段淩青說：“陛下的态度我已經了然，他必不肯答應将我留在宮中。我來大呂前父皇說過，若我無法讓大呂的皇帝接納，就要以死謝罪。”

“為何？”季明歸問。

段淩青：“我應得的懲罰。木陶青大敗，我是主帥。”木陶青之戰是大呂與武葉此次僵持戰争重要轉折，衛卿澤趁着武葉軍隊的一次失誤直搗黃龍，俘虜敵軍數萬人，自這以後武葉連連敗退，不出半月就舉國來降。

季明歸詫異看向段淩青，他沒想到段淩青看起來小小年紀，竟能指揮幾萬大軍作戰。此戰若不是遇見衛卿澤，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你大可趁着回國路上逃了，也好過自裁。”季明歸說。

段淩青咬牙道：“我母妃還在宮裡，若我逃了，母妃必然受到牽連。為了母妃性命，我也必須聽從于父皇。”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死在大呂，不會令母親為難。

話落，段淩青拖着虛弱的身軀強行下了床榻，朝着季明歸下跪：“求殿下說服陛下，許我入宮伺候。我段淩青隻求自保，等待時機離開大呂，必不會争奪殿下寵愛。”

季明歸說：“我可勸不動陛下。”

季明歸可沒這麼好心冒着和喻寒依再吵一架的風險勸對方和親。納妃這種事，有一就會有二，即便滿朝文武都以為喻寒依不能人道，也難保會有人為了富貴将自己兒女往宮裡送。讓段淩青留下，既是跟小皇帝過不去，也是跟自己過不去。

段淩青俯身叩首，道：“我有一個關于殿下身世的秘密，若以此為交換，不知殿下是否能為我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