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們谷裡，帶外人過來，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嗎？”喻寒依依稀記得，季明歸當初帶自己回來，還挨了罰。

潘嘉瀾一臉茫然，說：“我來谷裡也不過兩三年，不知道還有這規矩。如今的教主甚是寬和，說能到谷裡的都是有緣人，并不會加以阻攔。”

喻寒依想起如今朱明教的教主是衛卿澤夫人桑茂的師姐，當初在齊時雨麾下，也是易容的一把好手。

到了客房，喻寒依詫異道：“這……這裡不是從前教主的住處？”眼前的這棟小樓太過熟悉，勾起了他很多的回憶。

潘嘉瀾依舊一問三不知，隻說從自己入谷開始，這裡一直都是作為客房的。最近秋瑟谷裡沒有其他客人，這棟小樓如今隻有喻寒依一個人住。

喻寒依朝他道謝。

灑掃仆役拿來鋪蓋為喻寒依鋪好，詢問他是否需要準備吃食。

喻寒依搖頭，朝仆役道了謝，趕路勞累，他關上門後便解衣睡下。

半柱香過去，喻寒依陡然驚醒，茫然地靠在床頭，緩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如今身處何方。

喻寒依披衣下床，靠坐在窗前的矮桌前。他想起離開秋瑟谷前的那個夜晚，季明歸在這裡摟着他，說希望無論來日陛下後妃幾多，都能記得今夜。

喻寒依閉上雙眼，身子前傾，張開手朝前方虛幻地一摟，但終是兩臂相疊，從前事，如若鏡花水月。

他雙手覆上眉眼，兩行珠淚傾瀉而下。

他的此生摯愛，終究被他親手害死在長門。

隔日潘嘉瀾早早來了，詢問喻寒依今日安排，是否要去見見教主和祭司。

喻寒依搖頭，說自己隻想四處走走。

“我師傅在後山蠱林前的小院隐居，他不喜歡被人打擾，韓大哥你……”潘嘉瀾怕被喻寒依誤會，小心斟酌着接下來的話。

“我不會往那邊去，你放心。”

“不是，我是怕師父他見到外人過來會不高興。”潘嘉瀾擔心喻寒依多心，趕緊解釋。

喻寒依微笑着點頭，表示理解。

“那韓大哥，我去給師父送昨天從齊叔那邊拿的藥材，過會兒回來。你先自己轉轉，如果有人問，提我的名字就行。”

潘嘉瀾走出去幾步又不放心，轉過身來補充道：“谷内還算安全，但還是要小心蟲蛇，千萬别進蠱林。”

喻寒依一一應下，潘嘉瀾走後他一個人轉了轉。

秋瑟谷還是從前的秋瑟谷，風景如畫，天都比京都藍了好多。

但沒了季明歸的陪伴，喻寒依竟在這裡找不到半點從前那種世外桃源般的溫馨甯靜。

或許他念念不忘的，也從來不是秋瑟谷，隻是從前谷裡的人。

喻寒依轉了許久，路上沒遇到什麼人，他順着谷内溪流，走到一棵銀杏樹下，靠着它坐下了身。

這是他夢裡的那棵樹，與夢中一樣枝繁葉茂。

喻寒依倚着樹，望了會兒天，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

瓶裡有一粒鮮紅色的藥丸。

喻寒依把藥丸吃了下去，靠在樹下，微笑着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