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梵澈飄在窗外,看着成年梵澈,語氣天真又殘忍。
“你為什麼還活着?他們都死了,你也該去死的。”
成年梵澈回答道:“我不會死,為了小嘉,我要好好活下去。”
“你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幼年梵澈搖了搖頭,稚嫩的音色充滿惡意,“不信?看看你的父母,他們恨死了你。”
梵澈轉過頭,看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母親的音容面貌已經模糊,父親仍是記憶裡的模樣,看向他的眼神比冰還冷,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嫌惡。
梵澈低聲問他:“你覺得,我應該去死嗎?”
父親張開嘴,趕在他說出讓自己難過的話之前,梵澈及時說道:“噓,别說了,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父親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滿臉厭惡地說道,“你的出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幾件事之一,你差點害死阿純!如果你沒有出生就好了。”
幼年梵澈咯咯笑起來:“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血緣關系上的父親!”
父親疾言厲色:“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當初,我就該狠下心來掐死你!你的出生,是個徹徹底底的錯誤!”
幼年梵澈說道:“來吧,别猶豫了,殺死他,就像……當初做的那樣。”
梵澈便緩緩地笑了:“……隻要殺了你……”
他舉起玻璃碎片,刺向幻覺中的‘父親’——
*
梵澈猛然睜開雙眼。
他被一群人按在地上。
面前,有一個熟悉的美麗少女,烏發雪膚,豔若桃李,那是他的愛人,他靈魂的歸宿。
她半跪在他面前,一臉擔憂,長長的黑發垂在地上,還有的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癢絲絲的。
梵澈本想向她撒嬌,一張開嘴,卻變成了情不自禁的痛呼聲:“手好疼……小嘉……”
薛嘉立刻向四周喊道:“他清醒了,你們快放開他!”
梵澈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和背,搖晃着站起來,随着他的動作,連綿的血珠從手上滴落,在空中劃過一道血線。
薛嘉捉過他的手,心疼地道:“啊,流血了……”
他的掌心被割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紅的血肉像是曼珠沙華,蓬勃綻放。
“唔……記憶好混亂……”梵澈痛苦地捂着腦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管家道:“還好我提前收走了您藏在枕頭下的彈匣,隻留下了一粒,不然,薛小姐就要中彈了。”
梵澈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我還以為……我殺的是……”
話音戛然而止。
薛嘉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梵澈擺擺手,試圖掩蓋剛才的失言,“小嘉,你受傷了?我是不是拿碎玻璃片戳你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對不起,我真沒用……”
薛嘉盯着他的眼睛:“跟我說實話,這次,在幻覺裡,你看到了誰?”
梵澈視線飄忽,不敢看她。
她扳正梵澈的下巴,強迫他直視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的父親吧。”
梵澈低聲道:“問這個幹嘛,不重要……”
薛嘉認真地說道:“很重要,你已經很久沒犯ptsd了,可在知道你的父母要來後,整個人都變了。”
“管家跟我簡單聊了聊老梵總,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要再強裝無事了,你說過,不想看到我的假笑,我也是一樣。”
梵澈歎了一口氣,許久才道:“你這樣說……我根本沒法拒絕,但是……如果我說實話,你會把我當瘋子的……”
“不會的,”薛嘉堅定地說道,“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