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端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面帶倦容的男人,抿了口茶,歎道:“或許,你可以在這裡打開。”
“裡面的東西應該會讓你失望。”
他們心照不宣,總認為光腦裡面會有些臨死前的情話,看不慣陳昱承的人妄想用這個來将他趕出第一軍,但很可惜,并沒有。
聯邦沒看到想看的,那些人也沒有,陳昱承卻是接受良好。
他盯着裡面唯一有關他的視頻,依舊沒有江須的畫面,隻有聲音。
他們讨論着關于死亡的事情,打着别人都不懂的謎語,說些冷幽默。
就夠了。
埃弗裡特湊過來看,陳昱承閉了閉眼,将視頻傳給自己,向後滑動。
視頻繼續播放,視角是個小窗口,裡面的埃弗裡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十分不美觀。
江須的畫外音響起:“唉,可憐的倒黴蛋,多虧了我啊……”
“啧,這死丫頭,”埃弗裡特都被氣笑出了眼淚,“怪不得那會我說怎麼呼吸不暢呢……”
陳昱承也笑,分别時去把光腦交給了她的朋友們,他沒去宿舍,而是回了家。
那個答應江須過來做客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了夢中的遊行,依然是之前困擾他的噩夢。
不過這次,陳昱承卻覺得慶幸,這起碼告訴了他,江須此時還活着。
陳昱承這麼想,旁邊的視頻還在播放,他想記住江須的聲音,并且在光腦旁邊,放着一張江須的學生證照片。
古老的紙質。
江須的死亡,就像徹底抹除了這個人一樣,哪裡都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迹,甚至連這張照片,也是陳昱承花好大的力氣留下的。
緊接着再去檔案處搜,那裡便會通知,沒有江須這個學生,連他費盡心力保存在光腦裡的軍訓影像都被删了個幹淨。
他怕他忘了,忘了她的聲音,她的長相。
……
這是利維在這個鬼地方待的第三周,他每天就是被勒令陪在江須身邊,和一群白大褂大眼瞪小眼。
他曾經妄想着去喚醒江須,卻發現這根本就是徒勞。
正方體大樓裡幾乎被監控和掃描儀覆蓋,他體内的芯片不知道還連哪條神經,在他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就會被陷入短暫的暈厥。
而江須似乎被洗了腦,物理意義上的。她的記憶像一團漿糊,聯邦的事情在她心裡被拆分重組,這裡,也就是帝國,變成了拯救他們的善人。
江須過的很自在,利維并不知道她被帶走的那幾天發生了什麼,但起碼現在看來,非常自在。
她隻需要在正方體大樓的最高層回憶一些細節,接着和趙裙做做實驗,然後就是進食,睡覺。
睡覺的時間占據一天的十九個小時。
利維懷疑江須要被養成一個嗜睡的廢物。
這些日子裡,除了前幾天他有些無措之外,後面的日子便沉寂下來,他努力的摸透這裡的規則。
就像這個幹硬的正方體和那些銀盔士兵一樣,帝國上下都是冷冰冰的,機械人在總人口占據高達百分之七十。
這無意是個糟糕的事情,更糟糕的,還有帝國人均不滿百的壽命,弱小的體型,和星域内星獸的侵略。
也許造物主是公平的,或許也可以說是生物在自然界内為了生存所産生的變化。
帝國人大腦的利用率很高,在利維這裡很高,他們聰明且理性,大部分人理智到了沒有人性,自己把自己活成了一台精密的機器。
可偏偏為了活着,為了帝國,他們聚在了一起,想辦法給他們的人民尋找一個适宜的住所。
利維覺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但現在,利維覺得他們太小了,管不到那些事情,他隻想着該怎麼才能把他和江須帶回去。
他看向旁邊趴在白色台子上睡覺的人。
從前感覺潇灑肆意的alpha,現在變得格外困頓,剛才還說着話,他隻是停頓了一下,再回頭,那人便呼吸平緩,睡了過去。
利維歎了口氣,想叫跟在門口的士兵把江須推去房間睡覺,對的,他們有一個椅子,專門給江須準備的。
正想起身,旁邊的人醒了,江須直起身,伸手扣了扣頸間的項圈,又揉着頭發,她的頭發已經長至腰間,發頂長處了一截黑發。
“幹嘛去?”江須又重新趴去桌子上,眯着眼睛。
“以為你困了。”利維又坐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黑色項圈上轉了一圈,她說這是他們用來檢測她身體情況的東西。
他們在等趙裙過來接江須去實驗室。
“哦,”江須拍了拍利維的後背,變魔術似的從白大褂的袖口摸出了一個半指長的銀色貼片,“你把這個貼一會。”
她指了指他頸側的位置,那裡有顆血珠。
利維點點頭,貼上了,并沒有在意那是不是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