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毛少年站在樓梯口，他一手拿着一串鈴铛，另一手拿着一串紙錢。他戴着一副骷髅頭盔，口袋裡塞着黃紙符咒，身上别着十字架，在腰間裹了一塊塔羅牌桌布，背着古代書生上京趕考的背包。

他的眼睛白色占比極大，瞳仁很小，看起來還有些唬人，嘴裡念念有詞：

“神會保佑你們，隻要你們全心全意的侍奉祂，從天上而來的使者會将你們拯救，我們都是祂的子女，這從天上而來的黑雨即是他的骨血……”

儉舟：“他學的挺雜。”打扮也是。

蘭因：“雜才能騙過人。”

在走廊的盡頭，擺着一個巨大的鐵籠子，這種籠子原本是用來關惡犬的，現在裡面卻躺着一個遭受了虐待的女孩。她奄奄一息，渾身都是可怖的傷口，皮肉外翻，格外恐怖。

假人。

如果是活人，血肉應該不是這種氣味。

儉舟拿着那封詛咒信，從樓梯口冒出來。

白毛小孩雖然在裝神棍，但眼睛一直在盯着附近的路。他眼神很好，一瞬間注意到了儉舟，在看到儉舟的臉時渾身僵了一下，念誦的話語都斷了兩拍，過了幾秒才問故作莊重的問：

“各位可是使者派來，供奉我等神明的嗎？”

儉舟晃了晃那封詛咒信：“八荒六海世界第一算命先生小白糖？”

小白糖哽了一瞬，有種面基時被喊網名的局促感，尤其是這網名取得還十分中二。

他很快就恢複原狀，清了清嗓子：“……原來是想追随我等的幸存者，請各位閉眼，在心底虔誠祈禱，神将考驗各位的資質。”

儉舟閉上眼，一隻纖細小巧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在一陣頭暈目眩後，再睜眼時，他們來到了一處完全密閉的空間。不到十平米，沒有任何門窗。裡面擺着一張床。有幾個不滿六歲的小孩躲在被子裡，他們好像有點害怕生人，不敢說話。

把他們帶過來的是一個戴着黑鐵口罩的小姑娘，她腰間别了幾把匕首，背後背着一把破損的大劍，年紀也不大，頂多十五六，和外邊的白毛小孩是同齡人。

她轉身出去了，留着幾個小孩和他們在這裡等候。

那邊的小孩縮在床的另一頭，緊緊裹着被子，一聲不吭。儉舟從口袋裡拿出兩塊糖，小孩猶猶豫豫的接下了。

在幾分鐘後，那個小姑娘帶着外邊的白毛少年一起回來，那幾個小孩看到他相當激動：“哥哥！哥哥！”

白毛少年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撥浪鼓，扔給了那邊的小朋友：“去玩會兒，别打擾大人聊天，不然……”

“怪物就把你們抓走。”

這招對小孩果然有用，幾個小孩頓時縮成一團，躲到床底下去了。

安頓好小孩後，那邊的白毛少年咧嘴一笑：“長話短說，我是唐珂，旁邊這位叫楚暮。”

戴着黑鐵口罩的楚暮不鹹不淡的應了聲。

“我們都是從外邊來的，想在這裡找個地方定居。但是沒想到被一幫子壞人搶了先，他們占了地不說，還要把這裡的人殺幹淨——你們拿到了信封，這一段應該了解。我随口瞎編了一段故事，把這群人給騙了過去。”

“這幾個小孩是……”

唐珂說：“小孩在外邊養不活，我就給他們接進來了，偶爾放出去給家長看一眼。”

他相當熱情的問：“你們是怎麼穿過黑雨，到這裡來的？”

儉舟想了想：“我們這邊有一個異能者，可以主動傳送。”

唐珂一驚，随後樂道：“傳送？這可是個稀有技能啊，你們的傳送一次性要消耗多少能量？還是用卷軸或者固定裝置傳送？”

耗能？

如果所有傳送都是同一種表達方式，根本不需要耗能，隻需要一段正确的公式。

……這白毛小孩在詐他們。

年紀不大，心眼賊多。

蘭因拿出了那幾張草稿：“用這些。”

他遞給了唐珂，唐珂拿過去之後丢給了那邊戴着口罩的楚暮，楚暮朝他點點頭，看了幾眼後逐漸皺起眉頭。

“居民樓到……老宿舍附近的單向傳送？老宿舍的空間不穩定，無法定居。”楚暮把草稿還給蘭因：“還是說，你們在那附近找到了安全點？”

儉舟點頭：“是的，拿着這封詛咒信的兩個初中生躲進了超市。前幾天，我把超市内的所有人都轉移到安全地點，現在來這邊搜救其他幸存者。”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封手寫信，“這是那兩個孩子要我交給他爸媽的，裡面有詳細情況。”

信裡洋洋灑灑寫下了倆小孩五公裡越野的壯舉，中間筆鋒一轉，怒罵樓道内那個傳教的騙子，并告訴自己爸媽千萬别信他，有機會一定要給人揪出來直接打死。

唐珂：“……”

楚暮把信收回去：“傳送是真的，白糖，他們不是騙子，隻有你是騙子。把這裡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