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舟在砍的時候感覺手感不太對，他解剖過不少生物，清楚刀刃入血肉是什麼感受，但是王宵言——他感覺更像是砍進了泥土中，越到後面越滞澀。

現在，這些泥土正在反過來吞掉他的骨刀。

王宵言的身體裡出現了一陣古怪的咀嚼聲，卡在骨骼裡的骨刀正在被一點點分解。儉舟及時松開了手，在幾秒後，那把骨刀被吞噬殆盡，什麼也不剩下。

他的防毒面具也被王宵言硬生生扯下了一半，眼看着就要被王宵言抓住，儉舟的身影在半空虛晃消散，随即出現在了重傷的尹冬潭旁邊。

在暗中，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楚暮披着隐身鬥篷，抓着儉舟的胳膊——短暫“閃現”生效！

這是她那件鬥篷自帶的能力，在一定範圍内自由移動。他們的計劃很簡單，先扔煙霧彈，趁亂救人，再然後——

儉舟一手拎着尹冬潭，另一隻手扯着那個女孩，退到環形居民樓和獨棟的交界處，把傳送稿紙扔到半空。但并沒有如預料般那樣燃燒成灰燼，而是被人為的剪碎了，撕成幾大片扔到地面。

傳送失敗，他們沒能逃脫！

【儉舟：唐珂，驅散煙霧。】

在一旁假裝努力翻背包的唐珂得令，他終于翻出來了一個小瓶子，扭開木塞，濃綠色煙霧在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

襲擊者就在拐角，他個子高挑，穿着作戰服和戰靴，戴着一副防毒面具，腰間别着一把潔白到有些詭異的匕首。

他冷冷的看着所有人，與他們對峙。

“傳送失敗？喲，看來你的朋友抛棄了你。”王宵言盯着轉角處的儉舟，臉色陰沉，嘴角肌肉卻不自然的揚起，“你……”

他忽然笑道：“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你把面具摘下來，我就放你們走，如何？”

儉舟指着旁邊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尹冬潭：“你也和他做了交易？”

“什麼？”王宵言一愣，随後哈哈大笑：“他啊，我想和他玩個遊戲，但是很可惜，他輸掉了——我相信你不會像他這樣沖動，怎麼樣，同不同意？”

儉舟沒有回應，像是在思考，也像是不屑一顧。

“還是說……”

王宵言的臉色陡然沉下來：“你在等我把你的臉割下來？”

他少見的放完了狠話沒直接動手，而是耐心等待了足足幾十秒——直到儉舟忽然主動出手，拿起匕首砍向王宵言。

王宵言“啧”了一聲，他閃身而過，B級異能者無論是反應還是速度都快上太多。他沒有攻擊儉舟，而是拎起倒在那邊的尹冬潭：“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換成他來替你……怎麼樣？”

他從口袋裡抽出那把美工刀，狠狠往尹冬潭臉上紮了一刀——真不幸，尹冬潭到現在還留有意識，他的身體不正常的抽動了下。喉嚨裡發出近乎絕望的，慘痛的哀嚎，這幾乎無法控制，是人在瀕死時的本能反應。

這一聲哀嚎讓所有人心中一驚，在場的不少都殺過人，但從沒有人像王宵言這樣惡劣，更何況，他還在嘻嘻哈哈的笑着。

王宵言沒有就此停手，他還在繼續往下劃——直到儉舟把防毒面具扯下來，重重丢到一旁。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襲擊者的長相。

儉舟沒時間解開防毒面具的帶子，他硬生生把帶子扯斷，在臉頰側留下了幾道紅痕。他的膚色很白，顯得那些紅痕更加惹眼。他的五官相當漂亮，面無表情看向他人時，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刃。

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這股鋒利毫無威脅——從剛才的表現來看，儉舟隻是個普通人，輕而易舉就能把他掰折。不少人放肆而大膽的打量着他，從頭到腳，視線幾乎要穿透他的身軀。

王宵言停了手，他拔出美工刀，把尹冬潭丢到一旁。接下來他的舉動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他居然整理了下衣領，把衣擺扯直，轉着美工刀，向儉舟走去。

“啊，原來是您——”王宵言換了副口吻，态度好到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不少人心中紛紛生疑，驚疑不定的打量着儉舟。

然後王宵言突然閃到儉舟面前，舉起美工刀，紮向他的臉！

儉舟沒躲，因為王宵言故意紮歪了，美工刀貼着耳側沒入牆壁，隻砍下來他的一小截頭發。

王宵言近在咫尺，儉舟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上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血腥氣，還有一股……雨後泥土的清香。

“是您啊——”他又重複了一遍，笑道，“您知道，有不少人在找您嗎？”

王宵言掰着指頭：“塞壬，遊商，清道夫……”

聽到“清道夫”的時候，儉舟的表情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但他沒說話。

“還有——我啊。”王宵言又是那樣不正常的笑着，“我也在找您呢……”

“我改主意了，”王宵言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我記得您是個很不錯的人，您應該——不想看着他們死掉吧？”

他指了指身後這棟居民樓。

“跟我走吧，隻要您跟我走，我就放過他們。”王宵言笑嘻嘻道，“否則……”

“他們就會和你的朋友一個下場。”

王宵言歪着頭看他：“好不好啊，我們的首席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