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澄稱這些生活在沙丘上的人為原住民。這些原住民都赤着雙腳,沾滿沙子,炙烤地通紅。
一群人到了沙丘下就開始分頭行動找起周圍的藍色晶石,整整齊齊像昨天晚上沈瀾山做的那樣圍成一個圈。
終于看懂他們要做什麼的時候,曲澄也加入了找石頭的團隊。
雖然語言不通,但和那幾個像他一樣大的孩子一對視,幾個人無聲笑了一下,把撿來的石頭碼在一起。
曲澄覺得像是在沙灘上趕海,聽說沙灘也是金黃金黃的,就像他腳底的沙漠一般。
他不經意回頭望了一眼,就看見首領和沈瀾山站在一起,用肢體不知道在比劃什麼。
旁邊一個孩子突然拍了下曲澄的胳膊,指了指已經圍好的圈,曲澄正思躇着他的意思是不是已經可以說話了的時候,孩子張開了嘴巴,發出幾個音節。
原住民們似乎除了肢體語言之外也有用聲音表達的語言。
曲澄皺着眉頭,看着他的臉,一聲不吭。
就在這時,孩子突然伸出手,握成拳,用力往曲澄肩膀上砸了一下。
那一拳力氣用得很大,曲澄一個趔趄,直接被打懵了,剛剛反應過來要還回去,面前一個陰影籠罩了他。
沈瀾山道:“這是他們這裡表達友好的方式,他們的力氣比正常人要大很多。”
曲澄擡起頭,沈瀾山背着光,看不清臉上神情。曲澄心裡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一時之間說不上來。
“那他剛剛說了什麼?”
“他和你交換了他的名字。”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他們的方式和他打招呼?”
沈瀾山輕輕“嗯”了一聲,随即補充:“力氣大點,不然他會以為你不行。”
曲澄冷笑,他的字典裡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他回憶着剛剛身邊的男孩發出的那兩個音節,喊了一聲。男孩還真的回頭看他。
他沒有猶豫,帶着點私人情緒,用力給了他肩膀一下。
男孩開心笑笑,從他的笑容裡曲澄真的感覺到一種由内而外的快樂。
男孩的名字,用地下城的人類的語言讀起來很像是海沫。
曲澄在心裡偷偷地,給男孩取了這個名字。
周圍人有條不紊地忙碌,曲澄坐在原地發呆,海沫似乎相當想要和他說話,但是無奈語言不通。
他沒什麼要忙的事情,也這樣坐在曲澄身邊。
曲澄拿着自己手裡的鋼管,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兩個字歪七扭八躺在地上。
海沫叽裡咕噜說了一句什麼,曲澄沒聽懂,就重複自己的名字的發音。
第二遍之後,海沫學着曲澄說話,從嗓子裡擠出兩個變調的音節。
“不對不對。”曲澄糾正他,“是曲澄不是魚澄。”
反反複複糾正了好幾遍,海沫的聲音雖然聽上去還是奇怪,但是曲澄已經相當滿意了。
海沫最後叫了一次他的名字,他點點頭,然後反過來喊海沫。
海沫咧開嘴巴笑,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看見他的笑容,曲澄有點發愣,随即也笑了。
直到晚上,海沫都坐在曲澄身邊,曲澄感覺自己像在玩猜文字含義的遊戲,後來周圍人都忙碌起來,他也依依不舍走了,換成沈瀾山換到他旁邊。
這是曲澄來到地面上的第二天。
沈瀾山手上拿着一串簡陋簽子串成的小魚。
這些魚長得也很奇怪,魚鱗沒被處理掉,在身上閃爍着五彩斑斓的光,看着不像是能吃的樣子。
曲澄的思緒一下子飄回今天早上,他想起自己看見的那隻醜陋身上還泛着腐臭味的怪魚。
烤魚伸到曲澄面前,但他不敢吃。
沈瀾山見他不接就不管他了,隔了一段距離坐在曲澄身邊。兩人的高度平行,魚的香味鑽進曲澄的鼻孔裡,他控制不住吞咽口水,幽幽地側開臉看着魚的方向。
曲澄的眼神太熾熱,沈瀾山最後還是把那串魚還給他。
“列車出了點問題,我們要在這裡多待幾天才走。”
面前,天已經黑了,中央的那些藍色晶石亮着,幾個人手拉手在石頭中央圍成一個圈,跳着曲澄看不懂的滑稽的舞蹈,每個人臉上都挂着笑容。
曲澄眼睛看直了。
“他們看着和地下城的那些人不一樣,在這裡生活似乎比在地下開心得多。”曲澄道。
沈瀾山沒接着曲澄的話說下去,淡淡“嗯”了一聲。
“他們的笑容也和我周圍的那些人不一樣。”曲澄沉思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形容詞,“許花經常在詩裡寫的,他覺得地下城的人都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