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曲澄身邊的海沫又比劃着說了什麼,曲澄依舊沒看懂。
身後忽然傳來聲響,他們才把頭轉了過來,曲澄好奇前面發生了什麼,撥開人群探頭往裡看。
人群圍繞成一個圓圈,在中央空出了一塊空地,一個頭頂帶着繁雜頭飾的女人站在最中央,面前是一塊巨大的藍色晶石。
她握緊自己手中的那根木棍,對着石頭的正中央用力砸下去。
棍子接觸到石頭的瞬間地動山搖,整個沙漠仿佛都在與石頭一同顫抖。
鑲嵌在沙地上的其他晶體不斷閃爍。周圍人以及海沫似乎都見怪不怪。
海沫突然低下頭,開始尋找什麼東西。
中央的大晶體因為被不斷敲擊而出現裂縫。
這時海沫倏然蹲下身,從地上搬起來一塊大石頭抱在懷裡,呵呵對着曲澄笑。
曲澄眉頭一皺,打手語問他幹嘛呢。
還沒等海沫放下手中的石頭回複曲澄的問題,晶石終于在女人的不斷敲擊下碎裂開來。
大地地震一般猛地一晃,曲澄差點跪倒在地,身體如同有電流穿梭過一般。他一擡眼才發現周圍的人都是這樣一副抱着石頭的樣子。
海沫把石頭換到一邊手拿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翻出來一盞燈,塞進曲澄手中。
曲澄剛剛拿穩,就看見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往沙子裡跳。
原本堅硬的沙子仿佛變成了一灘水,人踩在上面仿佛踏在泥濘的水面上。
意識到海沫要幹什麼之後,曲澄甚至都來不及去打手語:“等……”
話還沒說完,就被海沫大力拉扯着跌進沙子裡。
黑暗黑暗,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曲澄的胸腔被沙子壓擠着,不敢大口呼吸。
他忽然慌亂,周圍的黑暗裡找不到海沫的身影,但是他的手還正被人牽着,往不知道能否稱作海的深處拽。
曲澄眼前忽然浮現出之前沈瀾山一鋼管捅死的那條臭魚的模樣。
他才忽然反應過來。
這裡是沙漠,也是海。
這裡會不會有鲸?
他動了動自己的胳膊,手上的阻力極大,他用盡了力氣才晃晃悠悠把自己手上的燈提起來。
燈裡亮着藍色淡淡的光,似乎也是由地面上随處可見的那種藍色晶體制作的,這微弱的光在水下卻顯得無比明亮。
光能照耀到的地方變得清晰起來,海沫的臉出現在曲澄眼前。
曲澄倏然意識到可以大口呼吸,深吸了一口氣,海沫帶着他越來越往深處遊。
周圍終于出現了魚,像是昨天晚上曲澄吃的那一種,它們成群結隊在水下遊動,身上的鱗片煥發出比地面上看上去更加耀眼的彩色光芒。
曲澄把燈舉起來想看得更清楚,那些魚完全不怕人一樣,不僅用嘴碰了碰曲澄手中的燈,甚至有一條還在曲澄四周環繞了一圈。
海沫帶着曲澄接着往下遊,終于看見了一同下水的其他同伴,曲澄眯着眼睛看他們打着的手語,意思是小心四周。
他們中央圍繞着一條扁頭魚,身上纏繞着一層網。
為首的那個扯了扯水下的網,确定網已經結實了之後,又做了一個手勢,周圍人齊齊放下手中抱着的石頭往上面飄去。
曲澄擡頭望,光在水下泛出波瀾,層層疊疊。像是幻象一樣。
曲澄死都想不到這片沙漠也是一片海。
他很想甩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剛剛看見的究竟是不是真的,無奈左手被海沫牽着指引方向,右手提着那盞燈,已經無法辨别。
從地下城出來遇到沈瀾山的那一刻,他前十七年建立的世界觀就在不斷被颠覆。
周圍已經沒人了以後,海沫也放開自己手裡的石頭。
他放開了曲澄的手。
曲澄發現自己的身體像被什麼東西拖着飄蕩在水中,和剛剛被人拉着遊動的感覺完全不同。
海沫如魚得水,剛剛還落後于曲澄的位置,輕輕擺動身體就追了上來。
曲澄四下環顧,剛剛和海沫對視上,他餘光瞟見自己手中燈光照亮的海域的邊緣,一個巨大的黑影一閃而過。
曲澄拉住海沫示意他停下來看看,海沫沒會意,以為曲澄想像他一樣在海裡浮動,在曲澄拉上他衣服的瞬間發力,帶着他朝海面上遊去。
曲澄從沙面上翻出來的時候,剛剛好和一旁的沈瀾山對上視。
海沫幾下從沙子裡把下半身扯出來,曲澄撐着松散的沙子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面前突然出現了兩隻手。沈瀾山和海沫都朝他伸出手,把曲澄拉出沙子。
沈瀾山的力氣和這裡的原住民一樣大。曲澄仔細思索着回憶他的眼睛,曲澄在火車上看見沈瀾山的時候沒覺得他的外貌有什麼異樣,他似乎就和曲澄長相一樣。
像是這裡的人和地下城的人類的混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