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雙臂把人抱進懷裡放在腿上,探過剛剛扔在一旁的外套裹在孟慈身上,一下一下地幫孟慈順氣。
好久不見孟慈這麼哭過,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比她脖頸上挂着的那根還要圓潤。
季曲一時間後悔自己是不是把人欺負的狠了。
想把人從懷裡拉出來看看,卻被孟慈緊緊地勾住脖頸,臉埋在自己肩膀,死活不松。
惹哭了還得自己哄,季曲認命般得開口:“不哭了好不好?”
孟慈愈發委屈:“我都……我都說了戒煙了。”
“我之前也說了,你不是也不信。”
“那不一樣。”
孟慈說着說着又開始委屈,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語調霎時間打了個彎,再次被鹹澀的眼淚泡軟。
季曲連忙哄道:“好好好,不一樣不一樣。”
“我做的太過分了是不是?”
“但是你說你身上帶着那麼多煙酒味回來,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是個人就着急不是?”
孟慈沒忍住回嘴:“你之前……”
“我之前可沒這樣,我哪敢不回您信息,我哪次局上沒給你報備?回了家第一件事不就是洗澡?熏着你我半個月上不了你的床,近不了你的身。”季曲嘴快,再加上自己确實占理,幾句話就把孟慈堵的嚴嚴實實毫無反擊之力。
懷裡的人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支起頭和自己面對面。
孟慈眼淚汪汪,嘴也癟着,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季曲,沒幾秒就占了上風,季曲開始頭疼。
“好好好祖宗我的錯。”
“給你買個包怎麼樣?聽說最近出了不少新款。”
“還是給你囤點金條?保險箱還能裝下嗎?再給你買一個保險箱怎麼樣?”
孟慈沒反應,眼淚又簌簌滴往下掉,流的季曲的心都化了半塊。
“……那個科研團隊,下周一來領走。”季曲咬咬牙,亮出最後的籌碼。
聽到這兒,孟慈才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
“今天周幾?”
掃了眼牆上的表,早就過了十二點,季曲說周三,孟慈點頭,但嘴上卻說周四就要。
季曲無語,孟慈等不到回答眼淚又蓄勢待發。
“行行行!”季曲連忙答應,“周四就去領!”
孟慈這才滿意,酒勁也過去大半,總不能叫季曲白占便宜。
嗓子眼因為煙草和這半天的哭泣幹地發毛,捂着嘴幹咳了幾下。
季曲連忙把人放在沙發上去沖蜂蜜水。
端着水杯回來,孟慈已經蜷在沙發角落裡睡着了。
季曲看着孟慈的睡顔,心裡某處沉了沉,整個胸腔被堵滿。
不是吃撐後的滿,而是經過苦求而得到心念之物的滿。
第二天一早,孟慈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太陽穴隐隐作痛,是宿醉之後的老毛病,在床頭探過手機,屏幕上多了一張便利貼。
【要是拉黑我或者不理我的話,團隊随時收回。——季曲】
孟慈冷笑一聲,撕了貼紙順手扔在浴室的垃圾桶。
真是幼稚。
阿姨做了早飯放在餐桌上,孟慈沒胃口,徑直離開,季曲給孟慈留了車子和司機。
回到自己家舒舒服服地洗了澡點了助眠香薰,拉緊窗簾手機調至靜音,孟慈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
周四一早,孟慈就神采奕奕地帶着方螢去接人。
季曲那邊已經安頓妥當,孟慈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便順利的把人接到自己的公司。
接下來的事自然由黃景峰處理,因為自己也要出個差。
—
安翰最近丢了不少項目給安娜練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為了孟慈,畢竟和孟慈關系近的人沒幾個,而孟慈又有季曲罩着,所以安娜的買賣隻要能搭上孟慈的線可以說就是穩賺不賠。
“我可不是那種小人。”安娜架着碩大的墨鏡坐在飯桌上義憤填膺地說,“慈慈,我什麼時候利用過你!你說到底是誰嘴那麼碎!千萬别被我抓住!”
孟慈坐在安娜的對面,嘴角噙着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一雙明眸落在菜單上。
“淮揚獅子頭怎麼樣?他家的招牌。”
“可以。”
招手叫來服務生,孟慈隻點了兩蠱獅子頭,其餘的讓他按照兩人的份量配着上就可以。
擡手給安娜倒了杯茉莉花茶,讓她降降火氣。
安娜最近接了個零件項目。
老闆是南方人,談起買賣精打細算,尤其在價格上,恨不得把浮動定在小數點後三位。
偏偏安娜又是典型的直性子,一來二去地打太極打得頭苦,便拉着孟慈直接殺到上海,打算一錘子敲定買賣。
孟慈起初也疑惑,自己公司的項目談判還多是黃景峰啃下來的,就算自己最近重新上手,但也難免生疏,安娜帶自己來除了在人數上多一位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哎呀當然不是讓你和我受苦去,是因為那邊剛好有個品牌秀,我嫂子生日快到了,你陪我去挑挑。”
孟慈閑來無事,便也答應了。
安娜和對方約在下午三點,吃完午飯後安娜乘車離開。
孟慈回酒店休息了會兒看時間還早,便下樓在附近逛逛。
剛好酒店樓下就是商圈,不怕沒處打發時間。
雖然是冬天但是各大品牌已經等不及似的上新春款。
在銷售的陪伴下,孟慈看中一條碎花方巾和帽子,剛好給裴沛釣魚的時候用。
“包起來吧。”孟慈利索選定。
“好的,我們還有配套的衣物您要不要也選一下?過起年就能穿上。”銷售笑着指了指不遠處模特身上的穿搭。
孟慈猶豫了一下,便被極會察言觀色的銷售熱情地邀到VIP室等待。
拉着品牌LOGO的咖啡甜品在孟慈面前一字排開。
銷售說自己去取衣服,馬上回來,孟慈也隻能笑着說好。
手機一震,放下手中的咖啡,孟慈一看是安娜發來的消息,說自己還要一會兒,大約要晚飯時間才能結束。
孟慈回了句沒事,退出和安娜的聊天頁面後看到再次頂到上面的未讀消息。
季曲隻說不能拉黑,又沒說自己必須要回複,熟練地左滑删除。
孟慈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孟慈?”沈棠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遠遠看着就覺得是你,怎麼來了這兒不給我打電話?”
沈棠溪剪了短發,卻依舊熱烈明媚,一屁股坐在孟慈旁邊拉着孟慈的手抱怨,還沒等孟慈說話就訂好了晚餐地點。
銷售一看兩位大客戶是熟識,便把沈棠溪的那份甜品端到了孟慈這裡。
沈棠溪熱情道:“怎麼樣?準備呆幾天?我都給你安排好了。”
孟慈心裡還記着沈棠溪和季曲的“姻緣”,多少有些推拒:“明天晚上就走了,你别費心。”
沈棠溪才不管這些,她拿着手機開始搖人:“别和我見外,晚上領你去見見我國内的朋友們,你還沒談戀愛吧?我有幾個從小玩到的朋友……”
孟慈拒絕無用,隻能認命般地聽着,時不時地附和幾句。
“哎對了,我婚約取消了你曉得伐?”沈棠溪看着魚貫而入的模特們突然來了一句。
“嗯,知道。”孟慈點頭,咽下嘴裡的拿鐵。
她當然知道,因為兜來轉去,孟慈又和季曲走在了一條昏暗小巷。
不過幾月,沈棠溪的愛人變成了過去式,而孟慈愛的人,也許變成了進行時,還是将來時?
孟慈也有些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