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調的後續就是孟慈一直到晚飯都沒和季曲說一句話。
卧室的門一關,房子裡被分成兩個空間,一半姓孟,一半姓季。
孟慈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黑色荷葉邊長裙襯得孟慈更加纖細。
頭發被她盤在腦後,露出一對小巧的耳朵,和墜在上面的渾圓珍珠。
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晚上七點。
推開卧室門出去,季曲正坐在沙發上開視頻會議,架着副金絲眼鏡,神情嚴肅。
終于變成再正常不過的他。
看到孟慈出來,季曲沖視頻打了個示意暫停的手勢,在鍵盤上點擊幾下,然後摘下耳機問:“餓了嗎?”
“還好。”
“再給我二十分鐘,然後吃飯。”
孟慈點頭,季曲又恢複工作狀态,專注于他的筆記本電腦。
繞開季曲走到落地窗前,孟慈隔着玻璃看大雪紛揚,比天氣預報來的早。
安娜剛好打來電話,回頭看了眼正在仔細傾聽的季曲,孟慈輕手輕腳地拉開窗戶出了房間。
石頭砌成的溫泉池正在潺潺地冒熱氣,與空氣中的雪片相遇,化成白霧,踩在木地闆上,孟慈按下接聽鍵。
安娜:“寶貝你們已經到啦?”
孟慈:“嗯,傍晚落的地。”
安娜:“怎麼樣?那邊冷不冷?我帶了好幾條裙子趙一辰非說會凍死我。”
“祖宗你但凡看看天氣預報呢?零下二十度,你以為你的那些小裙子扛得住?”
趙一辰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看來兩個人又在鬧。
孟慈:“是有些冷,我今天穿着羽絨服。”
安娜:“室内呢?”
孟慈:“你哥求婚是在室外吧?”
孟慈剛剛從酒店大廳乘擺渡車過來的時已經看到了求婚場地,除了鮮花還在溫室養着其他全部到位。
電話那邊安娜還在說穿一會兒拍個照就行,不會在外面凍太久。
孟慈又提醒到現在自己這邊在下雪,明天起落要報個平安。
安娜自然說好,然後便挂了電話去和趙一辰争論。
一通電話打了差不多十分鐘,推開玻璃進屋的時候季曲剛好挂了視頻。
孟慈問:“結束了?”
季曲拂掉孟慈發上的雪花:“嗯,吃飯吧。”
A5級的和牛經過炙烤後散發出濃郁的香味,油花豐富口感細膩。
孟慈一連吃了三分之二,再加上七七八八的抹茶小食。一頓飯結束孟慈才後知後覺地有些撐的難受。
“出去走走?周圍風景還不錯。”季曲看着坐在沙發上雙手捂着胃的孟慈提出建議。
想了幾秒,孟慈說好。
依舊是落地的那件羽絨服,配上季曲不知道什麼時候塞到行李箱裡的雪地靴,孟慈突然喪失了出門的欲望。
轉頭看到僅穿了件大衣依舊風流倜傥的季曲,欲望更甚。
在孟慈開口之前,季曲眼疾手快地把人推出了門。
酒店已經提前在小徑上撒了融雪劑和粗鹽,奈何雪一直下,總有全新的一層覆蓋。
孟慈緩慢地踩着雪沿着酒店豎着指示牌的行人道走,感受着新雪的松軟。
然後在“咯吱”聲響後變得硬實,變成自己的一個腳印。
由于孟慈和季曲提前一天到,這個區除了他們兩人隻有時不時來消雪檢查的安保人員。
季曲走在孟慈身後,右手始終在空中懸着,生怕孟慈不小心腳滑。
偏偏孟慈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哪裡雪厚就往哪踩,腳印亂七八糟,活脫脫地像第一次見雪的小孩兒。
季曲沒忍住開口提醒:“慢點兒。”
偏偏孟慈不當回事:“沒事。”
把季曲的擔憂抛在腦後,孟慈心無旁骛地在前面踩雪。
低着頭不知道走了多遠,一直到孟慈覺得自己的耳朵開始疼,才準備返程。
季曲像是孟慈的尾巴,跟着人轉身甩了個圈,依舊走在她身後,踩着她的腳印返回。
離房子越近兩人之前留下的痕迹就越少。
到最後,孟慈的面前幹脆出現了一面嶄新的雪地,白茫茫一片。
前面的人好久不動,季曲以為孟慈哪裡不舒服,“怎麼了?”
“我的腳印沒了。”
孟慈回過頭,羽絨服的帽子随着她回身的動作掉落,她的鼻尖已經通紅,睫毛上也全是雪。
呼出的白氣擋在她臉前,平白像是填了層濾鏡。
季曲看得愣了一拍,然後才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季曲比孟慈高不少,微微側身就能看到。
季曲:“雪太大了,蓋住了。”
孟慈:“雪下面呢?”
“先填滿再蓋住。”
“那怎麼一樣厚,我明明踩下去很深,雪一直下,平均的下,不應該一點都看不出來。”
季曲聽到這番道理逐漸笑了,然後解釋,“不一樣的,你踩過的地方再蓋上一層雪,會虛一些,而且仔細看,不是平的。”
聽得一知半解,原來高材生口才也這麼一般。
孟慈沒再追問,扭頭繼續走,馬上就到了。
兩個人溜達了快半個小時,回到房間已經不算早。
季曲說自己還有個會要開,在這邊會打擾孟慈,就抱着電腦離開了。
不過行李還留在這邊兒沒動。
孟慈沒鎖門。
反正隻要季曲想過來,他有的是辦法,何必裝模作樣的搞這些有的沒的。
餐桌上放着溫好的清酒,旁邊還附着卡片。
【感謝您下榻,招待您的青梅酒。】
知道孟慈是中國遊客,還特地翻譯成中文打印。
木制托盤裡放着一壺酒和一枚酒杯。
孟慈看了看窗外冒着袅袅白霧的溫泉,決定抛棄今晚要早早休息的誓言。
趴在溫熱的石頭邊上,孟慈看着遠處的雪山放空。
黑白的界限開始不分明,暧昧地欺在一起混染天際。
托盤浮在水面,輕輕地撞了她胳膊一下,孟慈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酒。
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拿到嘴邊品品。
辛辣的酒精味和青梅的澀融合地不算太好,但是溫泉太熱蒸得人口幹。
孟慈也不想再跑到房間裡取水喝,幹脆就這麼湊活着。
季曲開完會已經快十二點,想着孟慈應該睡下了,便在自己這邊洗漱完再過去,省得吵醒她。
失誤的是行李箱還放在孟慈那屋。
季曲洗完澡拿出浴袍穿上,隻能過去再換衣服。
孟慈屋子裡的客廳還亮着燈,落地窗沒關嚴實,風雪順着縫隙溜進來。
季曲看了眼漆黑的卧室,剛以為孟慈沒關嚴實門窗就睡了,卻沒成想在室外的溫泉裡看到她。
夜深到已經看不清對面的景物,隻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