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淩晨,寒風徹骨,趙珏雙臂攏在一起裹緊了身上的薄外套,然而并沒有什麼用。一陣冷風狠狠地打在骨頭上,雙手已經失去知覺。
“哈嚏!”趙珏被凍得直流鼻涕。她在謝臨家找不到現金,又不敢從謝臨那裡偷一件外套,現在隻能在大街上瑟瑟發抖。
她還不太認識路隻能根據路邊的指示牌走一步算一步,有時候走了好久才發現走錯路又得倒回去重新找方向。
東邊天際漸漸露出一點白,天空烏蒙蒙的時候看見熟悉的道路才出現在視野中。趙珏差點喜極而泣,闊别許久,住了很久的小區竟然有一點陌生。
樓下那棵當初被撞倒的樹連根移走,隻剩下一個空落落的洞,天剛蒙蒙亮,小區裡人還不多,也沒什麼人用異樣的眼神打量這位穿着明顯同氣候不符的人。
趙珏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當初豪擲四百大洋買了條褲兜帶拉鍊的褲子是無比正确的選擇,現在家門鑰匙還安然無恙地待在褲兜裡。
她幾乎是顫抖着打開了家門,看着熟悉的陳設趙珏更是激動得眼淚打轉,這麼久了她終于回來了!
趙珏剛剛畢業沒什麼錢,家裡也不太能為她助力,隻能在這裡租了一間45平的loft,房子不大但她一個人住也夠了。
手機還好好地放在沙發前的圓木茶幾上,當時手機關機她又急着去拿快遞就沒帶手機,匆匆看了眼取件号就出去了。
回到久違的家,趙珏先将手機充好電就去浴室了。
不大的房子裡還裝了一個小浴缸,雖然連腿都伸不開但疲憊的時候泡泡澡是再好不過了。
緊湊的浴室中水汽蒸騰,剛剛在寒風中被凍得毫無知覺的四肢也漸漸複蘇,溫熱的水流沒過胸膛,水流擠壓着胸腔一時間有些呼吸不暢。
趙珏擡手劃過浴缸中的水,片片波紋劃過。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子看了許久這才讓她有了種活過來的感覺。
她置身于這片迷蒙的水汽中,水霧将這個小小的浴室籠罩增添了一絲不真實感。如夢似幻,仿佛她之前所經曆的都是一場夢般。
趙珏深吸一口氣,胸前的水流波動幾圈,這不是夢。她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夢。但又多希望這隻是夢一場。
“呼。”趙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她差點就要睡着了,但還不能睡,還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趙珏換上睡衣,剛一打開手機無數條消息就蹦了出來,又是未接電話又是未讀信息的搞得她不知道先看什麼才好。
趙珏和家人聯系并不緊密,社交面也比較窄,朋友不多。幾個月前離職,退了公司所有的群聊,那些前同事們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來。
“但怎麼還有這麼多消息啊......”趙珏撇撇嘴,早該想到會有些麻煩但沒想到這麼麻煩啊!
一大半的消息與電話都是一個人發來的。從最初的疑問到焦急,現在更是保持着每天十幾條消息的頻率,大都是“能看到我的消息嗎?”“你沒事吧”之類的。
趙珏飛速地掃着消息再看見“報警”那一條時呼吸都停滞了,“完蛋。”她喃喃道,但很快轉換語氣大叫不好,像條泥鳅似的滑躺在床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這個事......嘶。”剛剛說了沒幾個字又覺不好隻得删了重發。
“就是,你能相信嗎?我變成貓了。你可能覺得有點神經病,但,這是事實啊!哎呀。”
一連說了好幾條但都覺得不好,幾分鐘過去了她還是沒能回複。
“算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對吧,趙珏決定這次一定把消息發過去,手指剛點上手機屏幕,屋外就傳來開門的聲響。
趙珏放下手機還在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砰”一下門關了,“喀拉喀拉”,那是鑰匙碰撞在一起的聲音,然後是鞋子踩在瓷磚上的聲音。
她沒聽錯!
但是誰呢?
趙珏揪起心,心中緩緩蹦出一個答案,她家鑰匙在誰手上她可太清楚了。
緩緩下樓,客廳中那個棕色的人影撞進眼簾,趙珏喊一聲:“程藝!”眼眶中登時蓄滿了淚水。
家裡的鑰匙隻有朋友程藝和自己媽媽有,媽媽和自己聯系不算頻繁,最後一條消息也隻是“有時間了給我打個電話,好久沒聽你的聲音了。注意安全。”
媽媽應該不知道自己失蹤的事情,隻有程藝知道。
眼淚抑制不住地留下,胸腔中好似有火焰在翻騰,趙珏喉嚨發緊想說話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
程藝回過頭,遍布紅血絲的眼中有些不可思議,她喃喃道:“什麼?”
“咪嗚。”趙珏嗚咽一聲。周圍的場景突然變換,不,不是變換,是她變小了!傳入耳朵也成了貓咪的聲音。
手機摔在地上屏幕亮了一下,“7:00”。趙珏愣住了,她能變成人的時間原來隻有三個小時嗎?!
程藝走上前來有些疑惑:“家裡什麼時候養貓了?”她伸出雙手将趙珏抱起來,雙手傳來的涼意讓趙珏一顫。
趙珏擡頭看向程藝,她皮膚本來很好的,現在卻看着有些暗沉,眼底下明晃晃的兩道黑眼圈看着更難受了。
程藝将趙珏放在沙發上自顧自地打掃起衛生來,玄關處還放着一個行李箱,趙珏想起來那時程藝說她要去國外出差,可能得一個月才能回來。
“她是剛剛才回來吧。”趙珏想。轉眼去看程藝,她已經将小茶幾上散亂的書收拾好了,垃圾袋也換好了。
趙珏輕輕一躍就跳上了茶幾,後腳支起身子,兩隻爪子扒拉在程藝身上,“别鬧。乖,好不好?”
趙珏不理隻是一味地在她身上扒拉然後從程藝的大衣外套中拿出了她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