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碧藍澄澈的天空映着碧綠伸展的樹葉,無風的日子裡空氣都是燥熱的。
木質長椅懶懶地躲在陰涼之下,男孩嘎吱一聲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冰棍,“謝臨,你不吃嗎?”他扭頭問旁邊安靜的男孩。
謝臨搖搖頭,冰棍上白色的小冰渣已經快要融化他還沒有吃的意思,“那我吃吧。”鄭南回奪過他手上的冰棍,一隻手拿一根,這個咬一口,那個再咬一口。
嘴裡塞滿雪糕鄭南回還要說話,“我媽媽不讓我吃太多,千萬不能讓她知道。”
謝臨面無表情地回一句:“你這是撒謊。”
鄭南回不以為意,“我就現在撒一個小謊。過幾天我要去羅馬玩,聽說那裡有一個真理之口能識别出所有撒謊的人。等去到那裡我就不撒謊了。”
“謝臨,你說真理之口真能咬住撒謊的人的手嗎?”
謝臨淡定地搖了搖頭,鄭南回:“你不信?我信啊!那一定是真的吧。”
謝臨微微轉頭瞥了他一眼,“那都是騙人的。”
鄭南回不信,而且謝臨那種仿佛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更讓他生氣,“怎麼可能!這一定是真的!”
七八歲的謝臨身上就已經有種不符合年齡的成熟,“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事都是假的。”
“那鬼也是假的?”
“假的。”
“怎麼可能!”
“這種事情也就騙騙你了。”
鄭南回回想起自己前幾天看了一個恐怖片之後被吓得睡不着的場景,再回頭看看淡定自若的謝臨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種敬佩之情。
面前神情自若,永遠不慌不忙的臉等比例放大,鄭南回像沒聽清一樣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麼?”
食指一點一點地擊打沙發,謝臨又重複一遍,“玄學。”
鄭南回不可置信地笑了,“不是,玄學?”謝臨這個在所有小孩還害怕不敬老會遭雷劈、晚上睡覺會害怕黑暗中的鬼怪的年紀像一個小學究一樣地說着“這世上根本沒有鬼。一切都是可以用科學解釋”的人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
“就......你遇到什麼事了嗎?遇到事就說啊,這麼多人呢。”鄭南回有些手足無措,這樣的謝臨明顯打亂了他的節奏。
“算了。”謝臨收回視線閉目靠在沙發上休息。
“不是說真的啊,出什麼事了?”鄭南回靠得越來越近看起來真像是有點擔心。
謝臨伸手攔在身邊,“沒事。”
“真的嗎?”
“真的。”
鄭南回哪信啊,語重心長地說:“哥們兒有事兒就說啊,别憋着。”
“我說真的!”
謝臨已經推着鄭南回的肩膀到門外了。
“等等!”
鄭南回做最後的掙紮,兩隻手扒着門框将腦袋塞進門框那邊,“你上回相親順利嗎?”
謝臨伸手抵着他的額頭,又強調一遍:“那不是相親。”
“那不是相親那......”
啪一下,門忽地碰上的聲音隔絕了鄭南回說話的聲音。
耳邊終于恢複清淨。
林鷗抱着趙珏瞥了一眼,“南回走了?”
“走了。”謝臨按了按太陽穴微不可查地看向某個方向,許久後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
鈴蘭吊燈散發的暖色調燈光灑在餐桌上,灑在每個人臉上。
圓形餐桌上還有趙珏的一個位置。
元宵家宴,菜一個接一個上了許多,而餐桌上也隻做了三人一貓。
從前以為這樣的“豪門”家裡規矩會特别多,但林鷗和謝長華都不是苛刻的人,反而待人和氣。
謝長華這樣的“一家之主”卻沒有這個身份的男人常有的威嚴,他始終是笑着的,笑着給謝臨、給林鷗夾菜,和林鷗講起生活中的趣事,笑意更深。
反倒是謝臨顯得和這樣的氛圍格格不入,說到趣事也隻是淺淺地笑一下,更多的時候他是聽着父母講話,偶爾應和幾聲。
不過有善言辭的父母,餐桌上也不至于顯得太空。
聊完趣事,在林鷗的眼神示意下謝長華試探性地問一句:“你們上次出去吃飯,和潇潇還聊得來嗎?”
潇潇?
說得是誰啊?
趙珏嘴裡吃着飯還要一邊吃瓜,恨不得抽一隻眼睛看着林鷗和謝長華再抽一隻眼睛看着謝臨。
林鷗和謝長華都有些期待地看着謝臨,謝臨道:“還行。”
老父母的眼裡終于多了一絲欣慰。
但謝臨又道:“看她不像是對金融有興趣的,下次還是盡量不要應下這種事了。”
老父母對視一眼,無聲地歎口氣。
趙珏聽得雲裡霧裡的,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回事。
這個話題之後餐桌上的氣氛明顯變了,終于林鷗忍不住問了一句:“謝臨啊,最近就沒有遇到什麼有興趣的事嗎?”
趙珏小口啜着梨湯,突然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接着便聽謝臨道:“養貓。”
林鷗眼裡帶了一絲笑意,“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