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淮想說,不用斬斷兩家聯姻,隻需要讓這門親事暫緩就是,等查清謝神悅的身份,确認與敵族沒有關聯就好。
但沒等他開口,上面的君王就再度開口。
“崔卿,兩府家事是為私事,朝廷本不應插手,可事關敵族細作,不能不慎重,此事,便也交給你去辦。”
沈拓微扯着唇,瞧不出喜怒,隻是眼底泛着幾分涼意,“記住,兩家都是功勳之後,顔面不可丢,就算退婚,也得順理成章些、”
崔淮愣了下,垂眸凝思,緩緩擡起手臂行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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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轉眼到了晚膳時分。
彩練拎着食盒進門,擺好菜肴,低着頭輕聲說:“娘子,奴婢今日出門,正好打聽到陛下每三日會去一次寶文閣,陛下上次去寶文閣是昨日夜裡,下次應是兩日後。”
“彩練,你當真厲害,居然這麼快就打聽清楚了。”
彩練抿唇一笑,神色更加恭謹,“娘子過謙了,隻是正巧有相熟的人在紫宸殿當差,便詢問了幾句,而且陛下常去寶文閣的事情不算秘密。”
虞甯翻出自己的首飾,将一根簪子送給彩練,認真感謝彩練一番,然後思量着自己将要做的事,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不要怕虞甯,一死而已,沒什麼好怕的,自己做的錯事要自己承擔,這都是應該的。
夜裡,虞甯心思重重,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門開了,彩練端着小香爐進來,“娘子睡不着的話,用些安身香吧。”
“嗯,那就點上吧。”
彩練将冒着青煙的香爐放在床榻邊的小桌上,出門前面色猶疑地看了會香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春夜雲雨長,夢裡總銷魂。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春天了,但這無休無止的夢卻一直纏着她。
虞甯想,她這樣隻敢在夢裡做些什麼的,是不是就是俗話說的有賊心沒賊膽?
想比前兩次的難捱,這次,夢裡的景拓多了些溫情,雖然動作依舊,但耳鬓厮磨間的溫情卻能勾着她共同沉淪,無法自拔。
一夜過去,虞甯漸漸蘇醒。
望着月白色的床簾錦緞,虞甯再一次回到現實。
她揉揉眼睛,一點點清醒過來。
虞甯啊虞甯,你怎麼能一次又一次地夢見這種事情,當真是賊心不死啊,哦不,是色心不死。
“啊啊啊啊!”虞甯煩躁地踹了踹被子,抱着錦被在榻上打滾。
罷了,她原諒自己了,誰還沒點欲|望呢,隻是在夢裡回味一下而已,人之常情,她沒有錯!
更何況她都決心赴死了,這短暫的美夢做一個就少一個了。
轉眼兩天過去,月上枝頭,秋風瑟瑟,寒冷的季節不日将至。
虞甯去往寶文閣的路上起了風,裹挾着冷氣的風吹來,比起身上的寒涼,更冷的是她的心。
唉!眼看她即将香消玉減,這天都變得更冷的呢。
虞甯為自己歎氣,即便心中舍不得這人世,但她的步子沒停,終歸還是到了寶文閣門口。
寶文閣中沒有光亮,看樣子沈拓還沒到。
虞甯進了閣中,趴在二樓的窗邊等待,短短一刻鐘胡思亂想了許多。
好奇怪,這寶文閣怎麼沒一個人看守着,進出似乎很随意?
什麼死法不疼呢?她可以自己選嗎?
小寶和阿娘應該會很傷心吧,除了她們,永甯侯府還有人真心為她傷感嗎?
不一會,寶文閣外有許多腳步聲傳來,虞甯回神,心一點點揪起。
她知道,這是沈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