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自己因父皇的轉變大受打擊,真真正正的崩潰過,是旬鵲一直陪着她哄着她,沒有旬鵲,以自己那時被寵得無法無天的臭脾氣,可能就此消沉下去,或是變得冷漠怨怼。
不管她是什麼目的,至少七年來,她從未害過自己,也幫了她很多。
大抵旬鵲原本就是修仙之人?可能也跟她修仙的母親有關系,就像肖澗川是為了她母親救的她。
肖拭雲……
那是個怎樣的人呢?
*
秦蓁看着蘇逐,想,這人大抵就是“仙人”這個詞最好的闡釋,當真是仙姿卓卓,風華絕代。
“傷口還疼嗎?”
那人開口,聲音是低啞的,卻如玉碎。
“僅一點疼,多謝您和肖掌門救我。”秦蓁客氣的說。
蘇逐微微皺眉:“怎會還在疼?肖掌門的醫術很好,按理不該疼這麼久。我給你把脈。”
他向秦蓁伸手,秦蓁下意識就縮了下手,反應過來有些尴尬,又把手朝蘇逐伸過去。
蘇逐卻明了,溫和的笑:“這裡沒太多規矩,你不必擔憂。”
秦蓁低頭,看蘇逐的指尖搭上自己手腕,冰冰涼涼的。
蘇逐邊診脈邊說:“方才小鵲說你願意修煉,待你傷好,便可開始。你現在還是凡人之軀,少想些事,有什麼随時找我和肖掌門。”
秦蓁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怔愣一下:“為何……”
蘇逐依舊溫和的笑,說:“你既願意修煉,那便是道源宮弟子了,道源宮會護着你。”
“傷好後,你可願拜我為師?肖掌門的日月峰險峻,你傷好前恐怕隻能待在卧房,我的坐忘峰倒是可以随你到處走。”
秦蓁聽到這話,也笑:“願意的。隻是我從未習過武,更别提修煉,可能學得不好,恐怕您得多煩心。”
她想起小時候偷偷拿秦奕架在刀架的長刀,自己勉力從刀架上拖下來,剛走一步便被重重的長刀壓得絆了腳,直挺挺摔下去。
蘇逐愣了下,道源宮有學塾,基本所有的弟子都是在學塾聽課修習,修為高了才會跟師父學師門秘法,極少有剛入門便跟在師父身邊修行的。
但他猶豫了下,沒說什麼:“無礙,跟着師父修煉便好,别擔心,沒有那麼難。”
秦蓁想,修煉哪有不難的。但蘇逐整個人的氣質太過溫和,許多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很溫厚的力量,讓人安心信服。
在蘇逐的感染下,她的心緒也平和下來,放松了一些。
“小鵲呢?小鵲能同我一起修煉嗎?”秦蓁問。
蘇逐早有所料,點頭道:“自然,她可以随你一起來坐忘峰。”
但旬鵲聽到這話卻立刻擺手搖頭:“不不不,我得跟着掌門大叔修煉的,方才阿蓁姐姐未醒時,我已經答應掌門大叔了。”
這是七年來旬鵲第一次拒絕與秦蓁一同做什麼事,她有些愣,但也點頭說好。
原來自己才是那個離不開人的小孩。
但秦蓁很快想通——既已歇了心思,決定修煉,她就要抛開從前的自己,從今往後,做一個新的她。
這個她,不會再懦弱可欺,不會再讨尋那些親情,亦沒有那些不得不做的自保算計。
往後她想做什麼,便去做。
秦蓁笑起來,眼中帶着一點光,看向蘇逐:“師父在上,往後我願随您入道,一心修煉。”
蘇逐倒是沒想到秦蓁能這麼快從過去走出來,如此心性,倒是修行問道的好苗子。
他看着秦蓁期許堅定的眼睛,竟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
秦蓁的命線,是斷的。
他算到時,十分疑惑,命線斷,其人必死,可秦蓁好生生的在這。他疑心是不是自己算錯了,便沒有與肖澗川說太多,隻說擔心她日後出事,所以想收她為徒,帶她修煉護她平安。
實際上,回到坐忘峰他久違的啟動秘寶細細算了一卦。秦蓁,命線不僅是斷的,而且還是斷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秦蓁剛剛來到人世,命線便是斷的。
他再算,她的人生似乎非常順遂,凡人仙體本是鴻溝,她卻擡腳便能走過,修行簡直如魚得水,比最有天賦悟性的天才還要順利得多,以極快的速度登上巅峰。
蘇逐算到這,眉頭已經皺得相當厲害了,而秦蓁修煉至巅峰後的人生軌迹,他卻怎麼算都算不出了。
這般命數,他想到的可能隻有兩種,一是天選之子得道飛升,二是做了什麼違背天意之事,被天道降下天雷劈得魂飛魄散。
迷雲重重。
這種人,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好。
若有什麼……可及時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