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快跑!邊跑邊說!”
江嶼那張大臉湊過來時,陸綏恨不得狠狠抱着他搖兩下。
安全出口處的門被人暴力破壞了,濃煙從四處的窗縫裡鑽進來,人們彎着腰往安全出口走。這一次,他們沒有慌不擇路,反倒是井然有序。
“三點不到,火災提前了?”陸綏一并貓着腰走在人流中。
“我好像是幹壞事了。”江嶼和室友對視一眼,壓低聲音,“長話短說,這是個循環版的假規則怪談,要找到突破口我們才有機會出去。”
“我猜突破口是廁所那個神像。”
“對,就是那個。上一輪我打算給這破玩意兒砸了,結果邊都沒挨到,就他娘又着了。”
陸綏頓住腳步,貼緊牆邊在人中逆行。
“你小子,還打算砸?”江嶼緊随其後,兜裡揣着剛剛砸門時的榔頭。
“砸,來都來了,得搞清楚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洗手間的神像高舉着屠刀,刀上有鮮血滴落;神像張開血盆大口正對着門口,獠牙上也全是血迹。
“趁着火還沒蹿上來,就現在!”
江嶼掄起榔頭往神像身上砸,下一秒,神像的屠刀和榔頭對撞,撞出一陣刺耳的金屬聲。
“好家夥,怎麼還直接活了?”
“咣”一聲——陸綏溜到身後對着神像的後腦勺結結實實來了一記滅火器——不合格滅火器在滅火上沒用,但瓶子的質量倒是很好,這一下掄下去,愣是把銅制的神像砸出一個深深的坑。
神像目眦欲裂,轉身,舉起屠刀砍向身後的人。但人到底比雕塑靈活,兩個人前後夾擊,你一錘我一錘,終于在神像身上看到了裂痕。
神像扔掉了屠刀,發出超乎人耳能負荷的尖叫,叫聲凄厲,整棟樓的人都能聽到。那些樓梯裡準備逃生的人們聽到這聲音,仿佛收到了什麼号令一般,齊刷刷直起腰,轉身回到辦公層。
尖叫結束,神像嘴裡吐出暗紅的烈火,火光灼人,逼得陸綏和江嶼連連後退。洗手間外,那些員工像是喪屍一般直勾勾盯着兩人,絲毫不在意烈火即将吞噬自己的□□。
張曉荷站在最前面,她的眼神依舊悲傷,眼淚從未止住往下流,可她卻發出和神像一樣難聽的聲音,那聲音是對着其他員工說的——
“殺了他們!”
陸綏舉着滅火器,準備和面前這些亡故許久的“人”搏鬥,江嶼也不例外。
在亡靈的時空裡,他們的行動不受任何限制,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遠超兩個意外陷入此地的年輕人的預期。
地中海黃力比陸綏矮很多,可他卻一把将後者手中的滅火器捏得變了形。眼看着武器攻擊沒用,陸綏也隻能見縫插針躲避。
江嶼這邊的境況也沒好到哪去,他舉着個榔頭東躲西藏,頭發被薅掉兩三根,氣得他一邊躲一邊罵罵咧咧。
眼看着兩人即将被逼上絕路,一整層的員工突然定住了。
神像陡然生出九條手臂,如同瘋狂生長的樹枝一樣往外蔓延,每一條手臂上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焰,所到之處,皆成灰燼。
“這回真的完辣!”江嶼徒勞笑笑,把榔頭扔向橫掃過來的火臂。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烈火将要把唯二的兩個活人吞掉時,一股巨流從天而降,生生沖斷了這條帶着詭異火焰的手臂。
牆體崩碎,陸綏親眼看見銅像的身軀變得柔軟,眼睛變得有神,原先被他和江嶼敲出的裂縫在愈合——這次是真的活了。
與此同時,一簇簇烈火在辦公樓的不同位置炸開。銅像修複得越快、越是鮮活,炸開的火焰就越多,被烈火煉成焦炭的“人”就越多。
“這玩意兒是在靠吸别人的命來供養自己嗎?”陸綏看得發抖,幾面之緣的人們在哀嚎中走向終點,他卻自身都難保。
落在地上的水流飛速凝結,然後在一束極好看的藍光中凝結成一把冰錐。冰錐飛起,直直刺進銅像的血盆大口中。
一個纖細的背影緩緩落地,站在陸綏和江嶼身前,如瀑的長發掀起一陣輕輕的涼風。
神像停止了生長,它看上去很痛苦。那背影輕輕揮了揮手,冰錐便從神像體内穿胸而出。暗褐色的血液四濺,陸綏聽見背影譏諷着冷哼了一聲。
“道行不夠,歇歇吧。”這聲音冷得像冰一樣,一句話說完,整棟樓的火焰都在同一時間熄滅。
背影轉過身,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對陸綏和江嶼說,“好玩嗎?”
“嶽青羅!”江嶼深吸一口氣,差點沒氣暈過去,“一百也是錢!你收錢不辦事,好玩個鬼啊!我們倆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