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張證書的照片不是天大的難事,對蕭澄而言絕不算費力,因而唐思安一開始就打心底認為蕭澄不至于拒絕這麼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尤其他們在用餐時聊得舒适愉快,像回到相互理解的學生時光,他更想不出蕭澄會有什麼理由拒絕。
蕭澄的确沒有拒絕,熟料,他的同意含有類似拒絕的條件。
不知為何,聽到蕭澄說的交換,唐思安倒是生出一種“果然是蕭澄”的感覺。
臨分開前,蕭澄不忘說起打算帶侄子到唐思安工作所在的興趣機構參加試課,問方不方便。
唐思安剛被交換一事弄得腦子一片亂,模糊地翻譯出以後兩個人也許會經常見到的潛台詞,感覺事情的走向愈發不受控制。無奈他開始對自己從前的做法心生愧疚,根本找不出理由嚴肅反對。
最後,他隻好回答“方便”,用新賬号加了蕭澄,把機構的地址和自己的辦公室電話也發了過去,方便傳達試課安排。
回家的路上,唐思安自覺大概是進入了死循環。一晃神,一松口,幾百日的遠離算是徹底白做。
蕭澄認定的事情通常沒多少可商量,他想要具體原因,怎麼說?難道跟他說原因其實是我暗戀你,那個時候看到你有了喜歡的人,我心裡特别難受,難受得就要疼死了,隻能遠離你及時止損,至少那樣還能夠讓友情保住一個相對好的結局?!
無奈歸無奈,另一方面,唐思安非常可以理解蕭澄對那事兒耿耿于懷——蕭澄珍視友情,想讓關系變回過去。
曾經最好的朋友,最适配的摯友,倏地随着時間淡漠了距離,再怎麼明白現實容易如此也不免會有不甘心。
第一次,唐思安覺着單戀是偌大的錯誤。
愛是偉大的操控者,一點兒都不無辜。
*
隔周上班,袁間問起是否記起密保答案的事情。唐思安想到蕭澄說的交換,搖了搖頭:“沒想起來,一團糟。”
袁間看出他的愁容,拍拍他的肩膀,勸他不必心煩。
“我朋友的朋友認識S大的一個學弟,聽說他特别會這些。但是他最近跟導師去國外了,等他回來,介紹你去找他試試呗。”
唐思安向來不愛麻煩人,一聽袁間得找這麼一串中間人幫忙,他頓感不好意思:“謝謝,别麻煩了,我再想想辦法。”
說到底,蕭澄是要一個說法,而說法的真僞僅有唐思安一人知曉。反正他很擅長在蕭澄面前演戲撒謊,不是嗎。
*
蕭澄說要帶小孩兒來上課不單單是說說而已,沒過幾天,他真帶着侄子過來試了興趣課。
一節課三十分鐘,家長有專門的區域可以待着。蕭澄似是預料到唐思安會找過來,挑了個沒有人的小房間等待。
待到一刻鐘過去,唐思安在另外一邊的課上完,帶着準備好的理由來到了蕭澄身邊。
“小唐老師來了。”
唐思安聽着這聲“小唐老師”,手心都在發熱。
他們沒過多寒暄,唐思安開門見山地說:“那個原因,我想了想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到底事情都過去了。”
“哦?想好了?”蕭澄說,“不會随便編個話騙我吧。”
唐思安心内發顫,面上依然平靜,“不會,不騙你。”
他告訴蕭澄:“我爸在我高一那年再婚了,這件事你有印象吧。”
蕭澄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