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安的話說出口,全身的力氣似也随着這些話一同褪去。
他靠回到沙發上,沒有理會臉上的淚水,也沒管蕭澄是否能夠消化理解他的意思。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強烈痛感與快-感在他心内矛盾地互相擊打,碰撞,而他活像一具失去秘密的屍體,壓根兒不在乎誰輸誰赢。
片刻過後,唐思安恢複了點兒意識。他覺得身心俱疲,于是拿起背包,說了聲“錢我付過了”,起身離開了酒吧。
唐思安走出店外不遠,蕭澄後知後覺地追了上來。
“唐思安,唐思安!”
唐思安跟沒聽見似的,停都沒停半步,打算走到前面的大路上叫出租車。
然而蕭澄沒有喝酒,步伐也更大,很快站到他面前攔住他,“你跑什麼。”
唐思安說:“我沒跑。”
蕭澄順着他,“行,你沒跑,你用走的。走這麼快幹嘛。”
“回家。”唐思安不想說太多,他的酒意上頭,被風一吹,連太陽穴都在疼,“該說的、你想知道的我全都說了,還有事兒嗎?”
蕭澄實在不喜歡聽唐思安這般感覺講話,仿佛剛剛在店裡說的絕交和斷聯是真心實意,他已經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什麼都能随手抛棄。
蕭澄沒有接上酒吧裡的對話,隻說:“我開車了,送你。”
“謝謝,不用了。”唐思安繞開他,徑直往前面走。
蕭澄再一次跟了上來,拽過唐思安的手腕就要往自己車的方向走,“你也承認你喝多了,逞什麼能,怎麼着都沒有讓喝多的人自個兒回去的道理。”
唐思安又說了次“不用了”,一邊使了些勁兒收回手。不承想,蕭澄幹脆換了隻手拽他拽得更緊,還像大學時期送喝醉的他回宿舍那樣,另一隻手直接攬住他的肩膀,束縛着上半身不讓他亂動,“聽話。”
“蕭澄!”唐思安再也忍受不了,用了十足的力氣推開蕭澄,有些崩潰地吼道,“你為什麼老是要這樣!”
蕭澄的懷裡一下子落了空,他手指動了動,絲毫妥協都沒抓住。
蕭澄皺起眉,結合适才聽到的所有,他下意識也有些不悅,反問唐思安:“我怎麼樣?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什麼樣,你這麼回去我能放心嗎!”
“我不需要你放心,以前就不需要,從來都不需要!”唐思安說得咬牙切齒,喉嚨因為拉扯感覺到一陣撕痛。
大學時期他們曾有過幾次出去玩時喝多了的時候,蕭澄酒量好,人緣好,通常是開頭掌控全場、結束後樂呵着送大家上車回家的那位。唐思安對此太過了解,知曉這種情況下的接觸不是出于情愛目的,但他就是龌龊地想借着這點兒醉意光明正大地将蕭澄的動作幻想成摟抱,讓他們擁有些許合理的親-密。
無奈現實世界同樣存在童話裡的鐘表,每次一天明,他的美好幻想便和灰姑娘那些華麗的服飾馬車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滿心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