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室吃了晚餐,兩人一起回到家中。
魏尋今天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讓他回家吃頓飯,他們已經很久沒見。
确定了他爸明天不在家,魏尋答應她晚上回去,實際上計劃着中午就回去,順便買一束花。
“餘甘,明天中午我回家,你自己搞點東西吃。”
“好的,晚上還回來嗎?”
魏尋自上了大學之後就不怎麼在家住了,每月回來基本上都是住餘甘這裡,寒暑假假期長就住在自己外面的房子。
“不知道,”魏尋示意他開門,“再看吧,晚上回不回來都會跟你說。”
餘甘把門打開,按亮玄關的燈,魏尋跟在他身後進來,咔嚓關上門,聽見餘甘問他什麼時候走。
“後天,我周一沒課。”
已經是五月份,餘甘下個月有個家長會,是高三前夕的動員大會,他想讓魏尋參加。
但六月底正好是魏尋的期末周,考試時間還沒出來,也不敢跟餘甘保證,隻能說盡量去。
“那後天我能去送你嗎?”
魏尋換好拖鞋去廚房喝水,餘甘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小跟屁蟲,周一你不上課嗎?況且我跟那個姐姐一起回去,還要看你哭嗎?在機場要怎麼抱你?”
“機場就不能抱了嗎?”餘甘神情有些疑惑,又有點生氣,“我哪那麼愛哭!昨天完全是因為你!”
魏尋拍拍他的頭試圖讓他冷靜下來:“說到這裡,你還沒跟人家道歉。”
“我會道歉的!”餘甘怒氣沖沖地看着他,像一隻氣急了的兔子,卻隻能被鎮壓在魏尋的手掌下。
餘甘走向冰箱把肉松小貝拿出來,又問魏尋是不是要給樓下小白吃。
魏尋被他逗笑了,怎麼這麼可愛啊:“樓下哪有小白?你吃吧。”
餘甘又追問:“那要是有小黃小黑小藍小紫呢?!”
魏尋靠着大理石台有些無奈的看着他,隻能說:“沒有,專門買給你吃的,可以嗎?”
餘甘終于心滿意足地撲過去,一隻手摟着魏尋的脖子,一隻手拿着一個小貝,往魏尋嘴邊遞:“那我有特别多的小貝,哥哥也吃。”
魏尋張口咬住,拍拍他的腰示意他放開,兩個人就在廚房你一個我一個分完了小貝。
第二天中午魏尋先去花店取了訂好的鮮花,然後前往自己家。
魏建群是個西方風格的狂熱愛好者,家裡從外門到内飾無一不顯示着奢靡,魏尋總覺得魏建群把自己當成上世紀歐洲宮廷貴族了。
管家給魏尋開門,偷偷告訴魏尋魏建群還在家裡。魏尋點點頭,心裡有些疑惑,最終還是沒問什麼。也可能他下午就走了。
給媽媽的花被精心包起來,躺在魏尋臂彎裡被保護地很好。推開門,客廳裡沒有人,側廳傳來媽媽的聲音。
魏尋想到魏建群還在家,不确定媽媽是不是在跟他說話,于是站在門口繼續聽着。果不其然緊接着魏建群的聲音就傳出來了。他說話不疾不徐,語調總是保持冷靜與理性,有時候還會透露出威嚴父親的慈愛感,隻不過魏尋從未感受到過。
“想太多了,當初既然簽了合同,就沒法反悔。況且又不是什麼危險實驗。”
媽媽似乎有些激動,語速很快,大緻意思就是這樣會害了誰。
魏尋聽的模模糊糊,本來打算先回卧室,剛邁開第一步就聽到媽媽在沖着魏建群大吼。
“魏建群!那也是你兒子!你真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嗎?!當初就說了不能簽不能簽!他流着你的血,沒有他,你大兒子要怎麼活下來?!這點價值都不值得你保護他嗎?!”
媽媽,從小到大一直都對他溫柔笑着的媽媽,從不會打罵他,總是在陰影之中給他毛毯的媽媽,此刻正在為了他跟魏建群争辯。
魏尋停下腳步,猶豫着要不要去側廳,他不希望媽媽受到傷害,無論魏建群要對他做什麼事情,其實他都不意外。
他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隻能被捆綁被刺痛不斷流眼淚的小孩。
然而下一刻,媽媽似乎也碎了。
魏建群的語氣難得有些起伏,能感受出來他很生氣:“小璐,當初是我們一起做的決定,他流着我的血,但他本不該存在。合同裡也有你的簽名你的指紋,你知道單方面毀約會是什麼後果。楠鄒才剛剛在公司站穩腳跟,不能出岔子。”
“我後悔了,後悔了還不行嗎……你為什麼要給他取名魏尋?你要讓他一輩子尋尋覓覓居無定所流浪千年,這裡不是他的家,他要怎麼才能找到家?”
魏建群似乎有些無奈:“又開始說胡話了,今天的藥喝了嗎?”
魏尋被美杜莎的眼睛看見,已經成為了一座石像。石像是不會有感情的,可為什麼心髒好痛。
好痛……原來這麼多年尋覓到的答案一直都是錯誤的……他被蒙騙二十餘年,直到一次偷聽才了解到當年真相,原來這個家并不是他的家,他不該來。
很輕地放下花,魏尋轉身壓下門把手,聽到魏建群跟媽媽說:“晚上不是要跟魏尋吃飯?好好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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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甘看着一條條綠色的聊天框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