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眼前不再是令人眩暈的紫紅色暗光,而是一片純白,有那麼一瞬間,躺在病床上的男孩以為自己去到了天堂,醫療器械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他在醫院。
後腦勺被重擊兩次的痛感延遲到現在才發作。
“渴…”
張斯成隻覺得自己嗓子要冒煙了。
“來…水,喝水!”
餘疆一臉呆滞的坐在病床旁邊,張斯成的聲音喚醒了走神的他。
張斯成動了動鼻子,餘疆身上也有一股雪松香水味。
和高一暑假,他聞到的氣味一樣。
和那個密閉空間的味道一樣。
水杯裡放着吸管,被餘疆遞到了張斯成嘴邊。
咕噜咕噜喝下去,張斯成才覺得好些,從昨晚到現在他沒有進過一口水,實在是渴了。
“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餘疆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張斯成怕他擔心,搖搖頭,可他做這個動作時牽扯着傷口,皺起的眉頭暴露了他其實很痛的事實。
“我們報警。”餘疆的手指輕撫上張斯成的額頭,幫他撩開了碎發。
他上次僅僅隻是撞到了後腦勺就痛了好久,張斯成是被重物擊中過兩次…
縫了好幾針…能不疼嗎?
——————
時間回溯。
紫紅色燈光的長廊,唯一的一扇門伫立在走廊盡頭。
鋪着地毯的地面走起來讓人沒有腳踏實地之感,牆面的壁畫詭谲的笑着。
他每次來都要強忍着想吐的沖動。
奔跑到盡頭,一拳砸在實木門上,一聲悶響。
三秒後,門從裡面開了。
“小孩。”
陸雲飛微笑着看着門外的餘疆,張斯成躺在地上,頭上包紮的白色繃帶已經染成紅色了。
餘疆的視線一聚焦,就要推開陸雲飛朝地上的張斯成過去。
“诶——想帶走他?”陸雲飛攔住了餘疆。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餘疆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你答應過我的!”
“我沒碰他。”陸雲飛見餘疆帶着憤恨的表情,裝模作樣的舉起了雙手,“我隻是砸了他幾下,沒辦法…他要逃。”
聽到他說“沒碰”,餘疆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可張斯成額頭上那顯眼的繃帶,繃帶上那觸目驚心的紅色,使得他那根緊繃的弦卻無法放松。
“陸雲飛!”
“沒禮貌,叫陸叔叔。”
他仍在笑着,像地獄的惡鬼。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玫瑰晚宴的主辦人、侵犯未成年的兇手與替惡魔害人的劊子手、曾經的受害者面對面站在這一切伊始的屋子。
六年,他們倆共同在星城合作了六年。
…
“段子瑜。”
餘疆的視線一直在張斯成身上,“是段子瑜找你了,對吧。”
餘疆給了段子瑜接觸陸雲飛的機會,他不怕段子瑜報複。
可是…是他高估了段子瑜。
他沒有想過,段子瑜會利用無辜的張斯成來報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