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節被反扭,渾身都被緊緊制住,她輕抿着唇,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骨骼在互相磨動的聲音。
安琪爾垂着眼,淺綠的眸色在昏暗的路燈下散着淡淡的柔和。女子的肌膚皎若月華,依稀透着朦胧的光暈。似乎是忍耐不住疼痛,她微微擡起了眼,一對杏目裡水霧霧的,不知是因為在哭泣還隻是單純的妝色,那眼尾染着抹紅暈,竟露出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媚意。
——長得挺好看。
在心裡中肯地評價着,羅賓悠閑地坐在她面前的巨石上,一手托着腮,手指慵懶地一下下輕點着像是在打節拍。
應該說那小家夥很有眼光麼?
聽雨從烏龜小胖背上站起,倦倦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直接跳上了眼前這艘海賊船的船頭。
“晚上好,”輕松地在船頭的海賊标記上半蹲下了身子,她笑道,舉起了一張照片,“我在找這個人,你們可以把他交出來麼?”
還在甲闆上閑逛的幾人顯然沒有料到大晚上還有單槍匹馬來敵襲的,一聲怒喝,他們不約而同地拔出了刀槍對準了那膽大包天的小鬼:“你是誰?!”
“哦,我真希望你們不要在初次見面就用那種東西對着我,”聽雨歪了歪腦袋,衆人根本沒有看清她的動作,幾張卡片便淩空飛來,狠厲地切進了他們的喉管,“死前連個好印象都沒能留下,多可惜。”
喉間咯咯作響,幾人試圖堵住不斷噴湧出鮮血的切口,幾番掙紮後卻徒然倒了下去。
獨身站着的男人兩手打着顫,在月色下映着瑩白的刀在空中不斷地搖晃,照在他臉上是一片驚懼交加的慘白。
女孩從船頭跳下,帶着點養尊處優的輕慢,如同在巡視自己領地的帝王,踩着從容不迫的步伐一步步朝他走來。
“你看,根據資料所述,那家夥唯一的逃跑路線就隻有這條航路了,”聽雨慢吞吞地道,瞥了眼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男人,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我一路上過來,隻找到了你們這一艘海賊船···”
擡手,聽雨輕描淡寫地扶在了對方的肩上,根本沒有什麼大幅度的舉動,但那男人卻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已經被恐懼支配了的肢體完全不聽使喚。
“如果你可以直接把人交出來的話,可以省去我不少時間呢。”按着他的穴道驟然催逼着内勁發出,聽雨臉上甚至還帶着笑意。
男人凄厲的尖叫劃開了夜幕的甯靜。
女子一聲都沒吭。
像是有些百無聊賴,羅賓歪着腦袋注視着對方,帶着些勸慰的語氣讓人完全想象不到那幾隻擰在對方關節上的手是受了她的操縱。
“你看,盡管完全查詢不到Rain最初的背景,但她被懸賞之後的動向還是可以找到的,”笑眯眯的,羅賓好聲好氣道,“可以麻煩安琪爾小姐和我說說你們在密謀一些什麼有趣的事情麼?”
虛弱地伏在地上,安琪爾潔白的臉頰上沾了不少淤泥,她擡頭看着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的女人,終于開了口,聲音出人意料的溫和:“我之前受了傷,是老大照顧了我,”她安靜地道,“我今天隻是過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說服對方,被制服在地的女子低低地喘息着,輕笑:“如果你真的有仔細調查過她的行蹤的話,你是可以查到記錄的。”安琪爾坦然地對上了她的目光:“她在旅店陪了我三天。”
羅賓微微挑起了眉。
扭在關節上的手驟然加重了力道,安琪爾低呼一聲,而後默默地咬住了唇。
“老實說,我并不怎麼介意她偷偷摸摸玩點小動作。”羅賓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其實我還挺好奇那小家夥會折騰點什麼事情出來,感覺會很有意思呢。”
安琪爾沉默着一言不發。
羅賓一直想不通聽雨加入巴洛克華社的原因。
她分明便不是那種會雌伏于别人之下的性格,身手又如此出色。
說是缺錢,但按照她的能力,來錢的路子怎麼可能會局限于“為人打工”。
這樣的人為什麼還駐足在偉大航路的入口。
而且還故意留在這個據說有“冥王”線索的島上。
羅賓像是饒有興趣地歪了歪腦袋,眼神深處卻透出了冰冷的氣息來。
一個兩個的···
“你們對阿拉巴斯坦王國的曆史感興趣麼?”她輕聲道。
男人尖厲的慘叫還在繼續。
“熱鬧起來了呢。”打量着被驚擾而來的海賊們,聽雨的聲調毫無起伏,兩眼中有着些微的倦煩之意。
“原本把人交出來就可以結束的事情,非要弄得這麼複雜···”手上一用勁,她捏着對方的心髒,漠然看着周遭陡然變了臉色的人們。
“我們是不會把船長交給你的!”一個女海賊大聲道,揮舞着劍對聽雨直沖而來,“大夥兒一起上!她一個人不可能打得過——”
一道細細的血絲出現在了她的臉上,正正巧将她整齊地對半分開。
她直覺不對,微微地頓住了腳步。
血絲擴大成了血痕。
細微的痛感傳來,她驚愕地想要張口,卻發現了一件讓她極度恐懼的事情。
她的左眼正在看自己的右眼。
女海賊突然自中間裂開,左右各一邊得倒下。
鮮血淋淋漓漓地灑了一地,内髒從她被切開的身軀中緩緩滑出,落在地上發出了黏膩的噗通之聲。
聽雨的手還搭在她腰間的劍上,然而沒有一個人看到她是什麼時候揮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