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感覺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麼?”不是很想打擾對方的興緻,但聽雨還是這樣問道。
她對逼近的危險會有一種敏銳的觸覺。
這種觸覺,她相信羅賓也有。
羅賓微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些什麼,她好笑地把自己身後的小家夥揪了出來,讓她和自己一起看石壁上的畫作。
“裡面可能會有不少蛇。”她解釋道。
一處壁畫上,有一個黑魆魆的長形物體盤踞于地,不少細小的線條紛紛圍在那巨影下像是在俯首稱臣。
聽雨想起了方才“用蛇來移動巨石”的推論:“你覺得這裡會藏着這樣大的蛇麼?”
羅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應該不會···”她指給聽雨看了另外幾幅畫作,“其實我有點沒法把這幾幅聯系在一起。”
一個人影高舉着什麼将那巨物取而代之,那些細小線條竟似在紛紛逃避。
“等等···”慢吞吞地道,聽雨的目光移動到了下一幅簡單的線條畫,兩眼驟然睜圓了,“oh my···(哦,我的天···)”她的語調竟興奮地在顫抖,“這是劍招啊!”飛速地從書包中抓出了日程本,聽雨順手将火把插到了地上,兩眼發光,“這個···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招數···”
極少見到對方如此亢奮的模樣,羅賓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足下堅硬的岩石和那支深陷其中的火把。
——日常懷疑這小家夥是不是能力者。
“是有人把那條巨蛇殺了麼?”聽雨猜測道,一邊仔細将那些劍招圖譜臨摹了下來。
羅賓似乎在深思:“我覺得他是那個可以操縱蛇的人,”她往黑暗的石穴内看了一眼,“這個洞穴裡的寶藏可能就是他留下的。”
兩人一個醉心武學一個沉迷遺迹,竟将那危險氣息盡數忘在了腦後。過了片刻,聽雨終于開口:“羅賓,”她舔了舔唇,有些難掩期待的樣子,“你覺得那寶藏裡會有劍嗎?”
羅賓瞥了眼對方腰間的鏽劍:“有些文化裡會有把佩劍随葬的習俗,”她補充,“這個山穴是他的葬骨之地。”
女孩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不禁莞爾,羅賓看着對方跟在自己身邊強忍雀躍的模樣,眼中隐約浮起了幾分笑意。
兩人已逐漸進入了洞穴深處,羅賓沿着石壁繼續解讀着那些圖形和繁瑣的字符,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盯着壁畫,她眼神多少變得有些微妙,接着,她幾乎是毫不遲疑地把手一揮。
兀自在心中試圖模拟那些招數的聽雨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前就蓦然一黑,羅賓動用能力遮住了她的眼。
她愣了愣。
“嘛,”對方淡然的聲音在一片漆黑中響起,“這些東西不太适合小孩子看呢。”
聽雨沉默了一下,理智地試圖提出抗議:“羅賓,我已經成年了。”
——這個女人是一直把自己當成小孩在看麼?
聽雨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對。
“那也還是小孩子,”羅賓不以為然,“乖,我牽着你走。”
“沒事,”之前有過失明經曆又在修習見聞色的聽雨心煩意亂,固執道,“我可以自己走。”
也不等羅賓撤回能力,她一步邁出,很是果決地一頭撞上了懸挂着的岩石。
靜默着,她僵硬在了原地,一層绯色緩緩爬上了她白皙的頸。
石壁上蹿出了幾排手将臉上紅了一片的聽雨推到了羅賓身邊。
不作聲地矗立着,她低着頭,然後默默伏進了對方的懷裡。
“如果你沒有遮我眼睛的話,我是不會撞上去的。”聽雨語速很慢地仔細推鍋。
她決定無視方才她堅持自己走的事實。
安慰地撫着女孩的背,羅賓好聲好氣:“是我的錯。”
“所以···”聽雨偷偷自對方肩頭往石壁上瞄去,“我就——”
“不行,”羅賓當機立斷地扯住她的帽檐一按,強行遮住了對方窺探的目光,“小孩子不可以看這個。”
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些。
臉上驟然漲得通紅,聽雨瞬間從對方懷裡蹦了出來,整個人都像是在呼呼地冒着熱氣。瞪着羅賓,她一臉的震驚:“你竟然看這種東西!”
——她想洗眼睛!
——這都是些什麼!
“你你你···”指着羅賓說不出話,聽雨一把将帽檐壓低,又豎起了身上夾克的衣領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視線徹底隔絕出去,“你竟然在研究這種東西!”
——她怎麼都忘了蛇是生殖文化的象征了!
“阿拉,”羅賓歪歪腦袋饒有興趣地看着聽雨方寸大亂的樣子,她歎息了一聲,“果然還是小孩子。”
被堵的一句話都回擊不出,聽雨咬着下唇,氣炸了毛好像人都變高了幾分。
“你也不準看這個!”氣惱道,聽雨不由分說一把拉住了對方的手腕就往裡走,“那都是些什麼奇怪的姿勢!不是,那都是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女孩霸道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她望過去,依稀可以看見對方在火光下紅得好像在發亮的耳朵。
羅賓好笑地搖頭,卻也任由她拖着自己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很快走出了這條長長的石道,眼前豁然開朗。山峰内竟是中空,她們站在石制拱門下,面對着一處深不可見底的巨大坑洞。四周的岩壁上星星點點泛着磷光,形成了天然的光源。聽雨不動聲色地用見聞色往下查視,一探之下卻頓時大驚失色。
“羅賓,”她緩慢道,隐隐約約地已經感受到了一陣腥風從坑底吹上,“你可以接受我在這裡出招嗎?”
羅賓擡頭看了眼高懸的洞穴頂部,異常冷靜地道:“那我們會被活埋的。”
聽雨垂着眼盯住了那幽暗的深坑,同樣冷靜地道:“那我們會被生吞的。”
如橡樹幹般粗細的圓柱身軀猛然自深坑激射而出,被黑黢黢宛如铠甲的鱗片所包裹着,在兩人面前直直上升。
一顆巨大而沉重的頭顱從半空中對準了她們,燈籠般橙黃的眼珠冰冷地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細長的瞳仁裡仿佛含着陰狠的怨毒。
巨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尖利的毒牙邊隐隐透着淡綠色的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