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似乎顯得有些分心,羅賓眼神閃爍着,卻也沒有和對方客氣,看過武器型号,她随口便報出了一串長長的名稱數字。
——那小家夥還真是謹慎。
她很是壞心地将之前說過的五成改成了七成。
——竟然什麼都不讓人偷聽呢。
“最早是那批在西海找奧哈拉的人傳回來的消息,”約翰恭恭敬敬地站在聽雨的辦公桌前,“他們在打聽情報的時候剛好聽到了有這樣一批人的存在,就摸着線索找過去了。”他頓了頓,“得知這個消息後,安琪爾小姐便動身去了西海——上次那份隻能由老大親啟的文件也是她在那時候傳回來的。”
聽雨皺了皺眉:“她一個人去的?”
“不,”約翰很快地道,“威廉跟着她,就是那個海雕形态的鳥鳥果實能力者。”
聽雨略一颔首,眉間舒緩了不少。
約翰偷眼打量着她的神情,接着才繼續開口:“第一批人成功找到那個海賊團——”
“海賊團?”聽雨立刻打斷了他的話,眉頭再次緊鎖了起來,“那自稱‘奧哈拉遺志繼承者’的,是一個海賊團?”
約翰的表情明顯變得複雜了起來:“不,”他慢慢道,臉上很是糾結,“船上是一群幾乎可以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的學者···我們的人找上他們的時候,不少人連槍都拿不穩···”
聽雨沉默了一會兒。
——這樣的海賊團還打着如此招搖的旗号,竟然可以存活到現在,也真是福大命大了。
“你們有交火麼?”她問。
約翰搖了搖頭:“安琪爾小姐剛好趕上,他們現在隻是被看管了起來,一切還是以禮相待的。”
聽雨拿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着:“安琪爾問出了什麼。”
“他們的嘴很嚴,”約翰小心地說,“不過安琪爾小姐檢查過了船上的資料,然後鎖定了一名叫做曼弗瑞德博士的學者——他應該是裡面最為權威的人物。但是很可惜的是,不管安琪爾小姐怎麼勸說,他都不肯開口解釋他們與奧哈拉之間的關系。”
聽雨抿緊了唇角。
安琪爾不會在什麼情報都沒有找到的情況下來聯系自己。
——除非···
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是在等一個許可。
不自覺地一下一下地咬着嘴唇,聽雨覺得自己又焦躁了起來。
——自己不過是想去看看羅賓的故鄉而已。
——為什麼會惹出這樣進退兩難的麻煩事情來。
她太清楚安琪爾想要的“許可”是什麼了。
聽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讓安琪爾告訴那個人,”她緩慢地道,語調格外低沉,兩手神經質地被緊緊攥成了拳,“惡魔之子在我們手上。”
約翰瞪大了眼。
“這件事要絕對保密,”聽雨語氣冰冷,“如果查出來那些人身份有任何問題,立刻抹殺。”
“那如果···”約翰結結巴巴道,“他們的身份沒有問題呢?”
聽雨低垂着眼眸,眸色有些陰沉。
“那就靜候指令。”她淡淡道,“你去找幾個和我們有聯系的政府加盟國,準備一個賬目——每一筆錢都必須是幹淨可以追溯來源的。”她停住話頭,仿佛想到了什麼,又道,“新招的人,留幾個身手好的,并且頭上沒有懸賞或是被報道過涉及違法勾當的,我以後可能會用到。”
約翰鄭重地點頭答應。
“說起來,海軍那邊怎麼樣了?”
“現在那兒都查得很緊,”約翰知道自家老大一直想在海軍裡安插内應,“想要安排間諜混進去不太容易,而且不清楚為什麼,海軍内部突然開始整頓風紀了,哪怕隻是想要找個接受賄賂的,也有點困難。”
聽雨沉思着,又無意識地開始咬起了嘴角。
——要是海軍本部裡有人就好了,感覺會容易很多。
“準備一條新的加密線路,”聽雨看着密室一角用于反監聽的黑色電話蟲,“另外,今天我們說的所有内容,除了安琪爾和塞麗娜,其餘一切保密。”
幾十箱武器被有條不紊地取出,裝車,運到港口後扛上了船,一切都極為井然有序。
羅賓覺得自己對那小家夥又要改觀了。
——嘛,很有效率呢。
島上的人有些會像示威似的在她面前努力做出強硬的樣子,有些卻會對她很是恭敬,不過羅賓其實并不怎麼在意這些。
她比較“在意”的是所有人眼中那藏匿不住的好奇目光。
常年的逃亡生活早已讓她習慣了時刻留意周邊的動向而低調行事,然而羅賓現在幾乎都不用刻意留心便可以感受到四周小心翼翼鬼鬼祟祟掃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顯然那偷窺的眼神過于熾熱,就連身邊的塞麗娜都察覺到了異樣。
“抱歉。”狠狠瞪走了幾個磨磨蹭蹭挨在牆角不肯挪動腳步的家夥,她略有些無奈地對羅賓解釋道,“他們···有些過于好奇了。”
“哦?”羅賓倒也沒有覺得自己受了冒犯,她隻是順着話題說了下去,“島上很少有外人來麼?”
塞麗娜遲疑了一下。
“今天是老大第一次提前通知她要帶人來。”
——而且還是個活的。
——而且還是個女的。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也會和别人稍許八卦一下自家老大的···取向問題。他們之前總覺得老大和安琪爾小姐之間有些暧昧,然而仔細想想卻又感覺她們并不是那種親密的情人關系,尤其是他們發現老大對自己人大多時候其實都很溫和。
而安琪爾小姐在老大面前也是那樣的柔軟,塞麗娜完全想象不到老大會對她動怒的情況。
但這個女人不一樣。
她從未見過有哪個人可以這樣心平氣和地與自家老大并肩而行的,盡管這女人比老大高了不少,身高差也确實是會造成壓迫感的來源之一,但是···
瘋狼身上有股很陰暗的戾氣。
兩人站在港口,塞麗娜看着她們,好像看見了兩種相似卻又不同的黑暗。
她看着自己那向來舉重若輕年少老成的老大突然面紅耳赤地和那女人争辯着什麼,女孩擡起了下巴頗有些不甘示弱的樣子,兩眼中卻像是生機勃勃地在閃着光。
她看着那一直保持着禮貌而疏離風度的女人竟然伸手惡作劇般地在老大的帽檐上一按,原本平靜的表情此刻忽然顯得有些眉眼彎彎。
塞麗娜蓦地就懂了安琪爾的那句話。
【老大,我希望你能開心。】
垂下頭,她輕輕勾了勾嘴角,彎起的弧度有着幾分了然的溫柔。
——老大。
——我也希望你能開心。
“對了,”聽雨在臨走前順口提了一句,“上次那枚惡魔果實,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吃,不感興趣的話看看能不能賣個高價吧,”她顯得很是無所謂,“我對這玩意兒不是很感興趣。”
在她走後,約翰蠢蠢欲動。
“既然老大都這麼說了···”他向那顆色澤詭異的鳳梨伸出了手,“那我就不客氣的——”
“等一下!”塞麗娜恨鐵不成鋼地果斷阻止了他的舉動,并用力在對方腦袋上敲了一個暴栗,“你真的是笨死了!”
約翰大呼冤枉:“不是老大說随便誰想吃都可以的麼!”他顯得極為委屈,“我要是吃了惡魔果實,能力肯定可以大增啊!”
“連老大都沒有吃惡魔果實,你就巴巴地湊上去?你好意思麼?”塞麗娜忍不住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現在老大說不想吃,以後萬一她改主意了呢?”
無視了約翰的激烈抗議,塞麗娜謹慎地觀察着那顆惡魔果實,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