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會陪着自己的。
眼神幾度掙紮,羅賓無意識地摩擦着自己的指,忽然上前,用力地抱緊了她。
溫香軟玉毫無預兆地自身後貼上,正專心切菜的老實小瘋狼驚得險些沒把自己的手指給剁下來。
女人從她背後抱着她,圈在她腰間的胳膊環得很緊。
“怎麼了?”敏銳地注意到了對方的情緒波動,聽雨輕聲問,用的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溫柔語氣。
羅賓沒有說話,她将鼻尖埋進了對方的頸窩,幾乎是貪婪地呼吸着對方身上那幹淨的香味。有些可笑而荒謬的,這似曾相識的氣息總像是在觸動什麼深層的記憶,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羅賓?”
有些不安,聽雨放下了手中的刀,扭頭試圖去看她。
湛藍深邃的眼眸中像是泛着一湖的粼粼水色,羅賓偏頭瞅着她,原本成熟還時常流露着一股氣定神閑的神情在暖橘色的燈光下竟透出了幾分少女般的無害單純來。女人清淺地呼吸着,柔軟的氣息輕輕吹拂過了她的肌膚,徒留下了一陣意義不明的酥麻。
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咽喉嚨,聽雨隻覺得自己的大腦直接就空白了幾秒,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她不知所措地盯着她,一時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腳該往哪兒放才好。努力維持着自己表面的淡定,然而聽雨卻感到心髒正在胸腔間如擂鼓般的瘋狂加速跳動,她有些絕望地懷疑對方肯定感覺得到。
“你鳄魚大叔好會使喚人呢。”
羅賓壞心地伏在自己耳側呵着氣抱怨,柔軟的唇瓣若有若無地輕觸着她的耳垂。很沒出息地覺得自己脖頸處熱燙了一片,聽雨僵硬地挺着背卻感到自己兩腿簡直軟得要命。耳畔傳來的吐氣如蘭輕飄飄軟綿綿的,撓得她感覺渾身都癢了起來,倔強地咬着下唇,聽雨屏着氣,一心卻恨不得那女人能把手伸過來用力在自己身上撸幾下。
“他讓我在兩天内來回去一個島上處理任務,還要趕回來參加一個會議···”羅賓的語調顯得非常委屈,但當聽雨擡眼望去時,她側過了眼對她眨了眨,眼神中是帶着幾分戲谑的笑意,“好辛苦的。”
——這女人···
隐約覺察到了對話的走向,聽雨明知前面是個大坑然而還是選擇了乖乖往裡跳:“那···那我有什麼任務嗎?”
羅賓偏過頭,很是無辜地看着她。
“沒有。”
聽雨認命:“我去幫你把那個任務解決了?”
——這女人,怎麼想偷懶都要這麼動手動腳的!
“阿拉~”女人眉眼彎彎,偏過頭,她輕柔地在她臉頰旁落下了一吻。
“——辛苦小瘋狼了~”
聽雨目瞪口呆。
下意識地擡手按住了被親吻過的地方,她盯着對方翩然而去的背影,整個人都好似癡呆了。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被色`誘了!
耿直的瘋狼不知所措。
——所以自己是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應該···感到高興?
西門大小姐覺得自己這點出息簡直沒眼看。
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在吃飯時都沒有放過她,僵硬地切着險些被煎焦了的牛排,聽雨在對方的注視下幾乎坐立難安。
“你···你這女人,好好吃飯,一個勁兒地盯着我做什麼···”向來鎮定自若的狼家少主被自己心上人兩眼看得手足無措,連切肉的動作都不自在了起來,“都,都答應幫你去跑一趟的了。”
沒想到這頭實誠的瘋狼居然會往“幫忙出任務”的方向去想,羅賓的視線在對方開始變得鮮紅的耳垂上停留了片刻,她低頭,隻是淡淡地莞爾一笑。
她忍不住。
她就是想再看一次她的笑。
沖掉了泡沫,聽雨把濕漉漉的碗遞給了羅賓擦幹,正準備去收拾行李時,卻被那女人攔了下來。
“我去幫你整理,”她笑眯眯的,“你過來陪我坐一會兒。”
——陪···坐?
聽雨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但她迷惘的樣子顯然将沒問出口的問題表達了出來。
“有點冷。”羅賓理直氣壯。
臉上的表情更為微妙,聽雨再次吞下了即将脫口的話。
此刻天色尚早,沙漠的餘溫還未散去。
不能說不冷,隻能說和冷根本就絲毫搭不上關系。
疑惑地在沙發上坐下,雖然有些不解對方的舉動,但向來對收拾行李頭痛的西門大小姐樂得輕松。順手從一旁撈過了沒看完的人物傳記,她才把書攤開,就覺得肩上一沉。
她默默地側頭望去。
黑發的女人很放肆地伏在了她的左肩,那淡雅的花香悄無聲息地在兩人間彌漫着,幽幽得幾乎在引人沉淪。像是覺察到了自己的目光,她慵懶地擡眼,清澈湛藍的眼眸在暖黃的燈光下卻是深邃不再。
——Oh fuck···
呼吸一窒,聽雨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視線正不受控制地順着對方衣領後若隐若現的鎖骨滑下。
女人曲線完美,胸前的渾圓飽滿,柔軟的腰肢如蛇般親昵地抵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不屬于自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燙的連後腦都泛起了一層難以言說的麻癢。
猛地抽搐了一下,右手神經質地被狠狠攥緊,聽雨被動地收住了左邊手臂上的肌肉唯恐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失态。眼神難以自控地逐漸幽深了起來,一時有些呼吸不穩,她偏開了頭,卻情難自禁地幾近喘息。
“羅賓——”
抽緊了的喉嚨發出的聲音有些嘶啞,聽雨竭力壓制住自己突然焦躁了起來的異樣情緒,把書從自己手邊推開,她這才發覺右手的指甲已被自己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心髒在胸腔中加速跳動,鮮紅的液體在血管中鼓噪着叫嚣。年輕的喜歡熱切沖動不知收斂,心上人随意的靠近都能激起強烈到令人顫栗的回應。想去親吻,想去接近,想把對方狠狠揉進自己的懷裡,理智在被一寸寸地消磨,為自己激烈的反應而感到羞愧,聽雨無意識地用力撕咬着自己的下唇。
“别咬···”
溫潤的指尖輕柔按在了唇瓣上,小心地将它從齒間解救了出來。回過腦袋,聽雨擡了擡眼,有些不情願地對上了她的目光。
女人正垂眸看着自己,神情平靜,眸色溫和,那對藍色的眼瞳在燈光下更是漾起了一片海浪溫柔。
——突然有點悶。
聽雨抿了抿唇。
——莫名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為自己離奇的情緒變化半晌摸不着頭腦,她焦躁了起來,索性一腦袋頂在了對方的肩上。
——都是這女人害得。
她在心裡哼哼唧唧。
——趕緊過來撸撸。
幹脆地伏進了羅賓的懷裡,但心中的恐慌感卻絲毫未減,聽雨越發的煩悶,直接擡手用力地抱緊了她。
——女人,本少爺難受。
忽然就被緊緊抱住,羅賓微微愣了愣。遲疑了片刻,她伸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肩。
——小孩子···
小孩子在自己懷裡皺着眉,委委屈屈的,也不知道在糾結什麼,就這樣眼巴巴地瞄着自己。
——怎麼看着這麼可憐···
在心裡歎了口氣,羅賓放縱着自己和她在沙發上依偎着。安安靜靜的,兩人居然誰也沒開口說話。
“小家夥,”最後還是她打破了沉寂,安撫地順着對方的背,羅賓忽然道,“記得早點回來,”她微勾起唇角,伸手調笑似的在對方臉頰上輕擰了一下,“别錯過了下周的好戲。”
側過腦袋瞅着她,聽雨和她對視着,說不出什麼理由,她忽然就沖她綻開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
“那是當然的了~”
小狼驕傲地昂首在山巅上對着世界長嗥,毛茸茸的尾巴猶如旗幟般高傲地翹起。女孩臉上是一種年輕自信的神采飛揚,熱切沖動,霸道得幾乎不可一世。
——真好。
羅賓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視線細細地描繪過了她的眉眼。
——自己就是喜歡她這樣的笑。
她偏開了臉。
“很晚了,”懶洋洋地在沙發上躺下,她若無其事地攤開了本書,擡手打發地對女孩揮了揮,“早去早回~”
一手從旁蹿出,将一隻永久指針和一個小紙卷遞給了她,另一手則将已收拾好了的背包放進了她的懷裡。
沒想到自己這便被如此敷衍地派遣上路,聽雨一時間都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接過了背包,她愣愣地向羅賓望去。
女人在心平氣和地看書,神情坦然,嘴角微微勾起。
“羅賓?”
分明是毫無破綻的一幕,但聽雨就是潛意識地覺得不安。
好像手中握了一把沙,不管自己握得有多緊,那捧細沙總是會從自己的指縫間悄然溜走。
“嘛,”沒有擡頭看她,女人垂眸專心地看着書頁上繁瑣的字符,一手卻從沙發靠背上冒出,調皮地戳在了她的臉上強行把她轉向了大門的方向,“小孩子想撒嬌也得先乖乖地把任務解決了~”
聽雨心神不甯地背起了包。
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羅賓安靜地垂着眸,半晌,她沉默着合起了書,坐起身像是很疲倦地把臉埋進了自己的雙手之中。
夜色漸深,融了滿室沉浮的晦暗,她隻是這樣一動不動地靜坐着。
細微的呼吸散在空氣裡,顫抖起了遍地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