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好像很喜歡自作主張地插手别人的事情。”
不清楚和曼弗瑞德博士聊了什麼,女人的語調有些莫名的冷。
聽雨沒有說話。
——曆史本文和奧哈拉,本就是兩個敏`感話題。
她沒有打算這麼早就讓她和他們見面的。
她也沒有打算讓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認識。
——所有的發展都和她原先的計劃有嚴重的出入。
聽雨擡頭看了她一眼,羅賓終于看清了她此刻的表情。
狼家年輕的少主神情泰若,心平氣和地與她對視着,那隻泛着隐隐瑩綠的眼眸宛如甯靜而幽深的湖心。
“這裡有50個做過背景調查的人,”合上了那本文件夾,她将資料遞了過去,語氣淡淡的,“你可以用。”
沒有去接對方手中的文件,羅賓隻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政府那邊有一份在加盟國間可以享受福利待遇的通關文件,”聽雨垂下了眼,拿着文件夾的手還是固執地往對方那兒伸着,“過段時間會有人送過來。”
“曆史本文和ONE PIECE有關?”
她問得突兀,語調甚至有些嚴厲。
廣闊海面上的風浪很大,海風猛烈地從兩人之間吹過,話語在風聲中被輕易地撕裂,徒留下些許消散不去的寒意。
眼睑微顫着,聽雨再次将目光移到了對方的身上,卻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一味地保持着沉默。
往常平和淡然的眼神此刻變得犀利而深邃,羅賓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周身透出了股帶着脅迫般疏離的冷漠。
“曼弗瑞德博士說,這是你告訴他的。”
“隻是一些傳聞,”終于平淡地開了口,女孩語調毫無起伏地猶如在陳述,“我的情報網很廣。”
銳利地看着她,羅賓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她根本想不明白對方的行事動機。
“你,”矮下`身緩緩逼近了她,羅賓深深地注視着對方此刻波瀾不驚的雙眸,淺淺眯起了眼,“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女孩的示好,毫無緣由,每一次的靠近像是處心積慮又像是無心插柳。
這種看不透摸不着的感覺讓她覺得不安。
常年在地下世界的生活早已讓她習慣了“交易”。
但這頭不會讓自己吃虧的瘋狼卻從未向她提出過任何要求。
羅賓不是很喜歡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突然威脅着“回收人情”的感覺。
然而剛才還軟綿綿擠在牆角細聲細氣喚着“姐姐”的女孩現在卻隻是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着,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就在這樣的一瞬間,羅賓竟荒謬地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赤`裸得如同林中惡獸般晦暗陰鸷的獨占欲。
“我想要你。”
瘋狼話語直白,像是在竭力壓抑着什麼的語調低沉,濕潤潮濕而陰冷,宛如吐着蛇信不斷在暗處窺伺的蛇。
背後猛地騰起了一股說不清的寒意,哆哆嗦嗦地順着骨節一段段爬了上去,卻又在後腦忽地綻開了陣酥酥麻麻的癢意,順着脊椎蹿過直湧指尖。船随着海浪起伏着,她一時居然覺得有些站立不穩,女孩平靜地斜坐在欄杆上,目前并不想直接扶到對方身上去的羅賓條件反射地往前邁了半步維持住平衡,距離在無意間被拉得更近,恍惚間她的目光閃了閃,毫無理由地便停留在了聽雨的唇上。
女孩唇珠飽滿,粉嫩水潤的唇形完美。
【我想要你。】
空氣中湧動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逼迫感,沉重霸道得幾乎讓人呼吸停滞。喉間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她躲閃般地微微垂下了眼。
狼家的少主有一雙很好看的手,十指修長而有力,手背上精緻的骨節總會随着她的動作牽動着,與那青色的經脈微微隆起。
——這是可以寫出淩厲筆鋒的手。
——這也是可以輕易奪人性命的手。
不管是提筆還是握劍,不管是讓指尖順着紙張滑下輕緩地翻動着書頁還是熟稔地在廚房擺弄着菜肴,女孩的手總是那樣的穩。
呼吸不受控制般竟有些急促了起來,腦中“她不過是個孩子”的念頭在逐漸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威逼感強烈到讓人心跳都開始加速的鮮明事實。
——她是連七武海都不曾放在眼裡,被懸賞了一億三千萬的大海賊。
聽雨一動不動地坐在欄杆上,姿态随意,平平注視着她的目光卻讓她有一種對方正居高臨下地逼視着自己的感覺。
可能是她漸漸習慣了不在對方面前設防,可能是她從未想過對方去脅迫别人的手段竟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并不是沒有經曆過别人故意的示威為難,但那樣的壓迫感在瘋狼面前幾乎如同童孩玩鬧般的過家家···
——這是聽雨身上所謂的王者資質。
兩眼眸色不明,女孩靜靜地看着她,眉眼間帶着種久居上位的倦怠。
“文件裡還标注着一個正規的賬戶,加盟國裡都是通用的。”像是沒有注意到對方此刻正被自己威壓脅迫,她語速平緩,“以後會有錢定期入賬,如果有資金短缺的情況,和我說一個金額就行。”
羅賓還是沒有去接那本一直被對方舉着的文件夾。
輕巧地滑下地,聽雨在羅賓面前站直了身子,幾乎在同一時間,那滔天的威逼感在瞬間消散不見。兩腿如釋重負般的微微有些力竭發軟,羅賓盯着她,潛意識地想後退幾步,卻又出于種自己也說不出的原因,就這樣硬生生地站在了原地。她低頭看着比自己矮了近20公分的女孩,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不管那空白的百年曆史講述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都會給目前的世界政府惹點麻煩,”聽雨仰首,沒有躲避對方的目光,“我想要你給他們添點亂子。”
“這50個人和這個賬戶,我不會過問,你想要怎麼調配都可以,無需向我彙報,這也是我沒有說要寫預算申請的原因。”
羅賓沒有動。
單純的好意卻莫名發展成了強硬地對峙,被如此冷漠地拒絕,聽雨低垂下眼,懊惱地咬了咬唇,她煩躁地無意識撕咬起了下唇。
溫潤的指尖輕輕按在了她的唇瓣,緩緩施力,将其從對方齒間解救了出來。
聽雨微愣,擡眼卻看到羅賓正深深地注視着自己,臉上的表情多少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瘋狼。”
她接過了那本資料。
不明白對方态度的轉變,聽雨不解地看着她,正想開口時,卻被别的事物分去了心神。
有什麼細碎的東西自天空飄落,被海風卷起吹在臉上有些隐隐生疼。
聽雨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下雨了?”
同樣微蹙着眉,羅賓本能擡頭看去,卻在下一秒驚訝地睜大了眼。
烏索普聽着頗為慘絕人寰的哀嚎已遙遙從船首傳了過來——
——“有船從天上掉下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