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誰?”索隆警惕地問,“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了?”
還未等她開口,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驟然炸起。衆人擡頭看去,隻見一輛黑色路虎如坦克般橫沖直撞而來,七扭八歪地橫在了路中央,壯熊開山一般的氣勢吓跑了一幫想看熱鬧的圍觀群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駕駛座的門一開,下來的卻是一名瘦瘦小小的矮個兒女生。
“瘦狼!”那看似不起眼的女生身輕如燕敏捷迅猛,像顆子彈似的直飛而來,狠狠砸在了聽雨身上,抱着她又哭又笑地大喊大叫,“你他媽的——!”肆無忌憚地宣洩着自己的情緒,她卯足了力氣,掄起拳頭開始狠揍着對方身上自己能夠到的每一寸地方,“這一年多死到哪裡去浪了!”
草帽一夥瞧得目瞪口呆。
——這是懸賞破億的瘋狼。
——會面無表情掏人心髒的瘋狼。
他們瞪着正一手扯着瘋狼身上衣襟一手對她一頓胖揍的女生,臉上表情已近癡呆。
——她···她還能活着嗎?
娜美偷偷摸摸地往羅賓那兒投去了一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頭暴虐狠厲的瘋狼,隻有在這個女人面前會特别的“乖”。
像是斂着性子,總是一副斯斯文文溫溫和和的模樣,連氣場都會平和安靜很多。
——所以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生是個什麼情況?
草帽一夥盯着此刻被人揪着暴打居然隻是咧嘴笑着的狼家少主,一時隻覺得自己開了眼界。
——誰見到過瘋狼這幅樣子的!
“顧大小姐,本少爺這不是回來了麼,”聽雨終于出手制住了對方的舉動,輕浮得竟有些嬉皮笑臉了起來,“别打了,仔細了手疼。”
“你——!”顧家小姐勃然大怒,但感受了一下好像兩手确實打得有些隐隐生疼。她重重吐出了一口氣,擡眼,用有些銳利的眼神掃視了正瞪着她們兩人的草帽一夥。
“你是跑去什麼地方又帶了一幫人回來?”她似乎有些煩躁,“你知不知道在這一年,你們家已經亂套了。”
“嗯,”探究地打量着對方的神色變動,聽雨看了眼正躲躲閃閃卻把自己整個兒暴露在外的喬巴,漫不經心地擡手摸了摸下巴,“确實,剛才我家的安保人員好像有點想把我‘帶’回去麼。”
她不輕不重地在“帶”這個字上強調了一下。
似乎并沒有覺得奇怪,顧大小姐冷哼了一聲。
“你那個堂妹——”
聽雨擡手擺了擺示意對方不要繼續講下去。
“一會兒去你那邊,”她說,“我需要知道在我消失的這一年裡,有多少妖魔鬼怪沉不住氣了。”
“行,我來拉個局。”顧小姐毫不遲疑地拿出了手機,“把胡家公子叫上?說起來他這一年為了找你感覺頭都快秃了。”
“嗯,”聽雨思索着什麼,“内部的人叫過來就可以了。然後···”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樣子,“你先别叫紀家那位姐姐。”
顧大小姐揚起了眉,看了看不遠處的羅賓,又看了看她,捏着嗓子悠悠揚地拖起了讨厭的長腔:“哦——~”
聽雨像是無奈地用眼神警示着她。
“你嚎個什麼勁,紀老爺子對我家的态度太暧昧了,最好先不要打草驚蛇——”
“原來連家長都見過了嗎?西門家大小姐什麼時候給大夥兒發紅包?”
聽雨有種想把她嘴縫起來的沖動。
“大小姐。”
一個聲音忽然在她們身後響起。
她回過頭。
一名中年男人靜靜地站在車門旁,他把腰背挺得很直,身上帶着股沉穩而不失儒雅的氣息。他穿着的襯衫已被洗得發舊,卻被打理得很是整潔。
聽雨轉過了身面對他。
“李叔。”
提着一隻不起眼的紙袋,男人緩步走到了聽雨面前,一言不發地站住了身子,而後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那對寫滿了滄桑的眼眸竟已閃起了淚光。
安靜地注視着他,聽雨似乎在心裡默默評估着什麼,最後她淺歎了口氣,擡起右手輕輕拍上了對方的右肩。
“你們受苦了。”她輕聲道,兩眼若無其事般的又往那巨幅廣告上掃了一眼。
“我們辜負了大小姐的信任。”男人的聲音在空氣中顫抖。
“嗯,你們也做不了什麼的。”聽雨淡淡地道。
她知道這句話聽着殘忍,但這也是實情。大浪打來,若非身居高處,他們就隻能被迫做一隻随波逐流的小螞蟻。
“你們沒錯,”西門家的嫡長女開口安撫道,“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我回來。”
李叔沒說話。
“衣服。”心知對方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聽雨直截了當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男人很快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從紙袋中捧出了一套衣物。
順手将折扇往顧大小姐懷裡一丢,她利落地脫去了自己身上略顯寒碜的上衣。材質細緻的襯衫垂懸感很好,做工考究的長款風衣堪堪及膝。看着眼前的物件,聽雨忽然笑了,眉眼彎彎倒是又透出了幾分玩世不恭般的養尊處優。
她抖開墨鏡,架上了自己的鼻梁。
“來吧,”身形高挑的女子歪了歪腦袋笑得輕狂,姣好的肌膚在陽光下鍍上了層道不明的朦胧,“去把我們的東西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