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凜冽,嗚嗚在耳邊亂響,呈現出五月不該有的氣息,張彥飛不自覺把外套領子立起,也掩蓋耳朵根被踹的傷痕,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
他的臉色比來時更冷,開車的司機一路都不敢大喘氣,就怕招惹到這位陰晴不定的姑爺。
路燈一晃一晃地從車窗上掠過去,張彥飛的臉一半淹沒在車廂的昏暗裡,一半被路燈一遍遍照亮着。
他似乎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人不再是他手裡的提線木偶,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病态地愛慕着他。
如果不盡快執行他的計劃,那麼要不了多久謝芷瑤就會生長成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到時候她就将完全脫離與他的捆綁。
“回公司。”張彥飛忽然開口,司機連連點頭,在前方路口掉了個頭往公司方向而去。
對于張彥飛将要做什麼事,路紫荊預測不到,但眼前這個血刺呼啦的男人,路紫荊一眼就能猜到他發生了什麼事。
在張彥飛走後沒多久,門外又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說不清是拍門聲還是推門聲。
路紫荊開門的時候無比慶幸這座破舊樓房的入住率不高,晚上也幾乎沒有人出沒,否則就這個鮮血淋漓的畫面分分鐘要被認成案發現場。
小灰熊叫喚了一聲,似乎示意路紫荊讓它進去,然而路紫荊就是站在門口不肯讓開,“你從哪弄來的死人?”
小灰熊輕輕一抖,血人從背上滑落,俨然就是杭景玄。這個邪修背地裡不知道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因而被人追殺也是有可能的。
小灰熊充滿希冀地看着路紫荊,似乎希望路紫荊收留杭景玄。
“才覺得你靠譜,馬上就給我不靠譜起來。這男人是能随便撿回家的嗎?”路紫荊教訓道。
小灰熊嗚嗚叫兩聲,委屈地低下頭。
“不怪它,隻是我,想再,看你一眼。我,我馬上,馬上,就,走。”血人勉強睜開眼睛用力說道。
路紫荊冷眼看着杭景玄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五分鐘的時間他還沒爬下一級台階,轉頭對小灰熊說道:“小灰灰,你打算救他是嗎?可以,不過你要救自己救,我可不管。”
小灰熊看見路紫荊自顧自走進屋裡,開心地回頭叼起杭景玄就往屋裡跑。
杭景玄被小灰熊放在一張椅子上,然後小灰熊又去廁所叼來一塊路紫荊剛買的本來準備給小灰熊用的毛巾就給杭景玄擦血。
路紫荊看了一眼,默默念了兩句清心咒,勉強把煩躁的情緒壓了下去,本着眼不見為淨的原則進了卧室關上房門就不管了。
半夜,路紫荊似有所感地起來上廁所,總覺得有什麼不妙的預感,瞄了一眼客廳,小灰熊為了照顧杭景玄竟然委屈地蹲在椅子與茶幾之間,杭景玄正在伸手撫摸小灰熊的腦袋。
似乎是感覺到了路紫荊的視線,杭景玄連忙收回了手,恢複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路紫荊從廁所出來後,站在黑暗裡也不開燈直接說道:“别裝了。”
杭景玄還是一動不動,甚至還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哼叫。
“我沒有興趣對裝死的慫包動手,但你如果逼我的話,倒也不是不能破這個先例。”
杭景玄終于睜開眼睛,慢慢起身,無奈地笑了起來,“阿珧,你的眼睛還真是毒呀,這都被你看出來。”
“說吧,挖誰的屍體了,還是用了什麼邪修禁術?”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你身上沾染了屍氣,雖然用糯米洗過,但仍有殘留。還有那些血,一半是你的,另一半,不要告訴我屍體會流這麼多血吧?所以不是邪修禁術會是什麼?”
杭景玄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這抹笑裡有很多含義,路紫荊至少讀出了三層。
他自嘲從正兒八經的道修變成邪修,也自嘲能力不夠才隻好用了邪修的辦法,他還自嘲他愛着的人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你以為你體内的暴戾之氣這麼容易就能壓制嗎?那畢竟是你的一半血脈,是繼承自... ...
即便自毀内丹也隻能是短暫地壓制,卻不是長久之計。除非你能像當初的靈族聖女那樣修煉出真氣靈丹,否則等你體内的暴戾之氣積攢多了自然會戰勝靈氣再次控制你的心脈。”
“你似乎對我很了解?”靈族聖女是誰路紫荊并不關心,不過靈丹她确實是想凝練的。
對于旁人而言凝練内丹需要将大量的靈氣凝練為自己的力,再不斷壓縮成為真氣,真氣累積多了才有可能結丹。但對于路紫荊來說真氣少頂多意味着靈丹小,并不妨礙她提前凝練靈丹。但這一點杭景玄明顯不知道。
“要破除血脈的禁制,唯一的辦法就是血傀儡之法。”
“你殺了什麼人?”
“我沒有殺人!”
“哦,殺的不是活人。”
杭景玄啞語了,他确實覺得隻要殺的不是人就無所謂。而且對他來說,将死之人和死人沒有區别,所以也不算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