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段玉青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時,腦子裡第一件記挂的事情就是丢失的那批重要貨物。
原本因為競争對手的設計令段家險些無法完成訂單,但因為段玉青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直接在原料供應商提供的地方進行生産,然後再把貨物帶回來,于是這個難關才勉強算是得以解決。
出事那天已經是約定交貨的最後一天,正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才會由段玉青親自帶隊運送貨物。
因為運貨路線經過馬幫的地盤,段玉青事先還請了道上的朋友幫忙踩點,确定了那個時間段馬幫不會出現在山下這才吩咐車隊出發。
沒想到居然還是功虧一篑,這次訂單不僅量大,而且訂貨的也是段家的老主顧,事關信譽,段玉青實在很難想象經過這一場段家得賠掉多少錢以及多少名譽。
他顧不得一身的傷還未痊愈,就出發趕回家中。
對于救了他一命,并且在這個視女子名節如同性命一般重要的年代不顧男女大防貼身照顧了他數天的焦蘭兒,他隻是留下了一封信,寥寥數語。
“蘭兒姑娘,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玉青在此道謝了。但因為事态緊急,我不得不及時趕回家中才能力挽狂瀾。
怠慢之處還請見諒,若有機會,定當登門拜訪,正式答謝姑娘的恩情。”
事情的發展到這裡還是一切正常的,段玉青不愧是段家的一把手,在他的幾番周旋之下不僅挽回了段家岌岌可危的信譽,還通過外購的一批貨物将訂單補辦完成。
這時記挂着段玉青的焦蘭兒來到了省城,她多番打聽之下得知段玉青已經度過難關,倍感欣喜。
她希望能再見他一面,于是請代寫書信的先生幫她寫了一封信,然後敲開了段家的大門,把書信遞給了管家,拜托他交給段玉青。
可是在茶樓裡,焦蘭兒不僅沒有見到段玉青,相反,她透過窗戶看見樓下段玉青和一個身穿洋裙的漂亮姑娘肩并肩走在一起。
該怎麼形容那位姑娘呢,她有着瓷一般的肌膚,雙目如同月牙一般,笑起來甜美之餘自帶一股冷清和書卷氣。
那一看就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她姿态端莊,步履婀娜,确實和俊美的段玉青十分相稱。
焦蘭兒一顆火熱的心頓時冷了下來,她想她是沒有資格向他表白了吧。如果沒有發生接下來的這件事,大概焦蘭兒會就此打道回家,然後與段玉青此生再無任何交集。
由于某個曆史事件的發生,導緻學生紛紛走上街頭抗議,有人利用學生盲目的熱情與鬥志,給了學生群體中的極端分子以槍支并引導他們去對某個人物進行刺殺。
而由此便演繹出了一場背離初衷的悲劇,有兩個學生被當衆擊斃。
而鮮血的噴灑引發的是學生們更深的憤怒,一場更加浩大的遊行開始了。
那天,焦蘭兒隻知道滿大街都是人,到處是混亂的,學生代表的槍是哪裡來的不知道,但很明顯這群學生和鎮壓的人展開了對峙。
焦蘭兒被人群裹挾着,在人群中她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預感,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有這樣好的身手,隻知道有人在人群中開槍。
伴随着一聲槍響,就在流彈即将傷中段玉青時,焦蘭兒上前一把拉過段玉青,把他帶向路邊的一間店面。
段玉青愣愣地看着焦蘭兒,第一次在危險的時候有人不顧自身安全地擋在他面前,而且還是曾經救過他一次的女孩。
當他伸手扶住女孩時,才發現女孩肋間已被鮮血染透,但她依然在用力說道:“你,你沒事吧?”
“蘭兒姑娘,你千萬不能有事。”
段玉青一把抱起焦蘭兒,不停擠開人流朝着醫院的方向跑去。焦蘭兒的意識裡隻剩下了劇烈的疼痛和段玉青緊張關心的神色。
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是焦蘭兒最難熬的時間,卻也是她最幸福的時間。
段玉青幾乎每天都會抽空過來看望她。有時會給她帶來一束鮮花,有時是捎來家裡煲的湯,還有時是給她讀報上的新聞時事,她曾說過她沒讀過書,不認得字。
可是這一切的溫馨伴随着焦蘭兒出院,也徹底宣告結束。
段玉青的母親在得知段玉青每天去醫院是去照顧一個适齡未婚女性之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打聽了焦蘭兒的底細。
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和這個女人徹底斷開聯系,一起圍繞着焦蘭兒的流言蜚語在省城悄悄傳揚開來。
原本是白家多年前一樁隐秘的往事,卻被舊事重提。很快人們知道了白家已故先夫人紅杏出牆生下的私生女正在糾纏段家公子段玉青,這可是不得了的事。
要知道在省城段玉青可是個傳奇般的人物。
首先他有着省城首富之子的優渥身份,其次他還曾出國留學,留學歸來後又很快接手家裡的數家商行,可以說是又有名又有錢又有才。
加上他一向為人稱道的俊美容顔,幾乎是省城萬千少女的夢。
别人家都是為了自家閨女而被媒婆頻繁找上門,而段家卻是因為這個兒子門檻險些被人踩爛。
如果不是段玉青的眼光頗高,可以說就是開個後宮都不在話下,甚至有女人揚言哪怕當他養在外頭的小妾也是甘之如饴。
“蘭兒,我們不回客棧嗎?”焦炳軒跟在默不作聲的路紫荊身後,發現路紫荊走去的方向并不是他們在省城落腳的客棧。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