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紫荊喝着涼白開一邊縷清思路,“下過聘?如果你指的是這些東西的話,現在就可以還給你們。”
她指了指放在牆邊的兩隻小箱子,無非就是幾匹布頭,一應生活用具。雖然上頭裝飾了大紅花,可乍一看去都知道有多敷衍。
也是,段玉青的借口是小鎮上沒什麼好采買的,加上他是新派人,提倡新式婚儀,不講究物質,焦蘭兒聽了,也信了。
但焦蘭兒到底沒想到,新派的段玉青給了白新夢一整套傳統中式婚禮的三媒六證,聘禮中細微到一面鏡子、一把梳子都是專門定做的。說到底是焦蘭兒不值得他費這樣的心思。
“你,你說什麼?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話怎麼敢如此随意?焦炳軒,這就是你們焦家的教養?”
段管家抖着手指了指路紫荊,又指了指焦炳軒,一副被冒犯了的樣子。
“是又如何?我焦炳軒窮是窮,可也容不得你們這些有錢人仗勢欺人,我女兒若是決心要退婚,那這個婚我們焦家就非退不可!”
焦炳軒揮舞着鍋勺朝段管家走近幾步,段管家竟然吓得後退兩步。
自從離開省城,焦炳軒在小鎮當裁縫所能賺的錢越來越少,所以隻能利用祖上留下的一點宅基地種了點菜,漸漸曬得黑了,整個人也顯得壯了些,加上此時帶着怒火,所以一向養尊處優肩不能抗手不能擡的段管家難免會被唬住。
段管家慢慢收回嚣張的手指,卻又忽然冷笑一聲,
“退婚?恐怕不是為了退婚,隻是為了談條件。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貪得無厭,否則段家也不是好惹的。”
“不是好惹的,那你們想怎麼樣?”吳昀添本想插嘴,路紫荊卻先于他說道。
段管家拍了拍手,從門頭透進來的光線頓時被四個大漢擋住,室内頓時暗了下來。
“段淩飛,你不要太過分了。”吳昀添說着又将木凳子撈在手中,一副你敢亂來我就跟你拼命的樣子。
路紫荊卻不緊不慢地走到牆角根拿起一把靠在那毫不起眼的柴刀,然後以一種所有人都捕捉不到的詭異速度揮使柴刀。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吳昀添,他驚訝地看見柔柔弱弱的焦蘭兒竟然把那把柴刀架在了段管家的脖子上。
頓時段管家就像被人點了穴一樣,全身隻剩下嘴巴會動,“焦蘭兒,你想幹嘛,你,你要殺人嗎?”
“放開段管家。”門口四個壯漢仿佛打工人例行公事一樣齊齊喊道,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為什麼要殺人?”路紫荊慢慢挪着柴刀,隻是細微的動作就讓段管家從強自鎮定變得心驚肉跳,額上開始冒出虛汗。
“殺人太麻煩了,而且沒必要。我隻是想請你們這幾位兄弟打道回府,不要站在這礙我的眼。”
段管家連連說,“好好好,都聽你的,你的柴刀拿遠一點,遠一點好不好?”
在路紫荊冷漠的目光中,段管家不甘又憤懑地吞了吞口水,這才對身後幾人說道:
“你們先回去吧,回去。”卻一邊還在使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走遠了。
路紫荊看穿了幾個打工人對段管家一點都不信服,顯然段管家平日裡的為人不咋樣,所以即使命在旦夕也沒有人擔心他的安危,所以直接說道:
“你們如果不确定快得過我的柴刀的話大可以在外面埋伏,不過要是段管家發出什麼聲響,等你們趕到的時候也隻來得及給他收屍。識相的話就不要耍什麼心機,否則我不介意像劈柴火一樣把他劈成幾段的。”
說最後這幾句時卻是看向段管家,手上的柴刀稍微加一點力道,在段管家脖子上立馬出現一道血痕,段管家直接臉色大變,
“你們走,走呀,想看我死嗎?”
幾個壯漢聽到這話直接二話不說就走了,連一句象征性的擔憂話語都沒有留下。段管家斜向門口的眼神裡帶了一絲陰狠,大有一種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的意思。
“可以放開我了嗎?”段管家語氣裡有種我忍你很久了的意味,路紫荊緩緩将柴刀撤回,卻在同一時間一腳踹在段管家的腰間。
原本段管家在柴刀離身的時候回手就是一拳想往路紫荊身上招呼,可是還沒揮出來就覺得腰上一痛,整個人歪向一邊,痛得用力捂着自己的腰。
他是完全想不到的,一個姑娘家哪來這樣的反應力和身手。
可是路紫荊卻很清楚,焦蘭兒不是柔弱女子。她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什麼樣的活都幹過,上後山砍柴火都隻是家常便飯,收拾一個繡花枕頭有什麼難度?
若沒這能耐,在原劇情裡被惹急了對劇情人物一頓亂殺的焦蘭兒又怎會被叫瘋婦?
吳昀添也是沒見過這樣的焦蘭兒,不過在愣神半晌後,他卻是豪爽大笑,拍着手就叫好,
“幹得好蘭兒,這種不會說人話的狗就應該這樣收拾!哈哈,簡直過瘾!”
“你,你竟然如此無禮放肆,我一定會把今天的事禀報老爺太太,請他們為我主持公道,将你這個有違禮教的無知女子重重懲罰。”
段管家慢慢站起身,惡狠狠地說道,此時的他沒有了往日的儒雅随和胸有城府,卻仿佛一個遇事隻會告狀的孩子?
而路紫荊的反應再次出乎大家的意料,她仿佛是聽不到段管家的威脅一樣,轉身對焦炳軒說道:“爹,飯做好了沒,餓了。”
雖說對着一個陌生人叫爹挺奇怪的,但慶幸路紫荊不是一個容易尴尬的人,何況此時她确實是餓了。
焦炳軒愣了愣,“馬上,還差一個菜就好了。”
路紫荊幫着焦炳軒把飯菜端上桌,然後放完狠話的段管家就發現自己成了圍觀别人吃飯的奇怪觀衆,“你,你們... ...”
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無視的段管家氣得想打人,可是想到同來的幾個打手都走了,而眼前這幾人包括焦蘭兒在内他竟沒有一個打得過他就慫了。